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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也有良家子(47)

楚妤一时接应不下去了, 只带着些窘色垂下了头, 脸上有几分畏怯之态。陆九卿见她似是怕了, 望着她的眼神蓦地转暖了些,并往窗牖外探了只手出去。

很快车外就响起了元承阴沉却恭敬的声音:“世子?”

“去看看。”

陆九卿只随意的说了三个字,元承却知道这是世子爷不耐烦了。检查下人的马车倒属常规, 是以先前他并未多事, 既然这会儿世子发话了,他便骑着身下的高头青马往回奔了几步。

元承面带着骇人的煞气, 冲着那俩正在逐个仔细审查的守城官儿一声低吼:“知道这是谁的车?你们也敢盘查!”

二人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先前还正欲强行摘下一个死活不肯配合的下人头上所戴的幂篱。这下见元承横眉怒目的瞪着, 便立马松开手中掀着的幽帘。

其中一人谄媚的赔着笑脸儿道:“这位大人莫动怒, 咱们这也是例行差事,大人若是急着赶路, 小的就不耽搁了, 都查过了,没事儿,没事儿。放行!”

元承没理这两个人, 而是直接冲着马夫命了一声:“走!”

……

楚妤透过窗子看到后面的马车渐渐跟了上来,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便算落了地。方才可真险呐!

她脸色镇定的老实坐好,却见陆九卿递过来一方帕子。她一时有些不解,纳闷的望着陆九卿:“世子,这是?”

陆九卿没说什么,只是眼神稍稍上移,目线落在了她的额头处。楚妤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给她擦汗的,因着方才太焦急了,竟是急出了一头细密汗珠!

她忐忑的伸手接过那帕子,世子赐的能不领情么。只是她接回来仔细瞧着,这帕子她已是见过无数回了,世子每回都带着它。所以说,这并非一条随取随用的帕子,而是贴身常伴之物。

那她拿来擦汗的化,用完之后是还,还是不还?

“世子,楚妤怕弄脏了您的帕子……”

“那就用完自己留着吧。”陆九卿状似随意道。

“噢。”她应着,这才放心的轻拭起额头来。

擦完汗,她将帕子小心的收放进随身带的包袱里,这时才忽地想起还有件东西要还。

她将那件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大氅从包袱里取出,举到陆九卿跟前,“世子,这是前几日您落在醉花阁的大氅,楚妤想着您此行可能要穿,就帮您带来了。”

陆九卿未伸手接,只玩味的似笑非笑道:“落在?”

楚妤委屈巴巴的别过了头,心道看来还件衣裳也逃不开被奚落一番的命运了。她自然猜到那晚定是陆九卿看她冷,才将衣裳披给她。可若是再提那晚之事不是尴尬么,是以她才想敷衍着还了就算了。既然陆九卿这么较真儿,她只好认真道个谢了。

“谢过世子的照顾与体谅,是楚妤不胜酒力那晚失态了。”说完,她将手里捧着的大氅轻缓放在陆九卿身旁的空处。

“谢什么,你自己凭本事抢的。”

“抢的?”楚妤圆瞪起眼睛看着陆九卿。

“嗯。”他以鼻息哼应了声,接着说道:“那晚你抱着本世子不肯放,最终我解了衣裳才得以脱身。”

……

楚妤紧闭着眼埋下了头,双臂抱头几乎埋进了腿间!她脸上早已是羞臊的如熟透的李子般。可惜这是辆马车,不然她真想扒开个地缝钻进去,逃之夭夭……

陆九卿看似无甚波动的脸上隐隐匿着满足感,克制了一会儿,他终是将头别过肩膀,憋不住似的将唇边那抹笑意晕开了。

……

自此后,一路无话。

当楚妤终于觉得脖颈再也承受不住伏在腿上的曲度后,她假装平静的抬起头,打开窗牖望向外面。

晚秋的暖阳拼尽了余力去喷薄光与热,却还是无法为草木挽留住枝叶。红红黄黄的枯叶飘落,落在楚妤眼中,便似无尽的乡愁。明明是才出临安城,她却有了近乡情怯的错觉,好似一眨眼,马车便能驻靠到宿城。

这样行驶了一个多时辰,车窗外传来元承的询禀声:“禀世子,已至日中午飧之际,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客栈,再往后便是郊外了。”

陆九卿掀开窗帘向外看了看,本想着看看那家客栈是否干净,但似乎有些远一时间还看不到。他放下帘子,既然这是城区最后一家了,那也没得可选。

“就在前面停吧。”

……

马车驻下后,陆九卿与楚妤双双下车,楚妤看着眼前的这处院子倒算气派。院外一排栾树相抱,郁郁葱葱。内里朱墙环护,上盖琉璃碧瓦。

原本主子与下人不可同时用飧,但一来为省时间,二来也为着客栈够大,雅间与堂厅相隔较远可互不干扰。是以,陆九卿便发恩让下人们也一并下来用飧。

楚妤亦步亦趋的跟随在陆九卿身后,进了雅间。一同进去的还有他的大丫鬟雪春。考虑到天黑前得跨过郊外那段荒路到达城区,他们便略去了点菜,只吩咐小二自行安排些好菜来上。

一张八仙方桌,二人相向而坐,雪春在一旁伺候着斟茶倒水。不需两盏茶的功夫,案上便摆满了珍馐美馔,令人目不暇接。

其实楚妤自己就是开青楼的,楼里的厨子也烧得一手珍馐绝活,故此她对那些鸡鸭鱼肉的反倒无多大兴趣,倒是一碟素菜引得她连夹了三筷子。

陆九卿瞥了雪春一眼,雪春便识眼色的将那碟素菜换到了楚妤跟前。

借着小二又来上汤的机会,楚妤特意指着眼前的这道素菜,问道:“小二,这是什么菜?”

“噢,小姐,这道菜叫红烧菰片儿。”说罢小二颔首麻利的退下,外面还有好几桌要招待。

陆九卿这才重复了句:“菰?”

楚妤笑微微道:“世子定是不知菰为何物吧?”

“其实京城里也有百姓种菰,结出的种子叫做菰米,被穷人们当野米来食。世子这种身份定是不会吃过的。”

陆九卿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赞许,她竟还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但那神情还未被楚妤看到,便消散在一片伪装的高慢里。

他奇道:“你吃过?”

“楚妤在娘家时日子过得还算舒坦,来到京城后又是直接……”进了平阳侯府。她顿住,张慌了下眼神,直接回道:“没有吃过。”

“那你怎会知道?”

楚妤思忖片刻,这大概要讲到南北的差异了吧。“临安这边包角黍用的是苇叶,而宿城却会拿菰叶包角黍。小时候大姐也会拿它编些好玩儿的东西来哄楚妤。像竹蜻蜓、草篓,提篮……”她眼中含笑,似是这一刻,人已游回儿时。

只是提到了大姐,她脸上难免划过一丝落寞。这些神情被陆九卿看在眼里,大约猜到了楚家如今的情形。

楚妤怕自己扫了世子爷的兴,便又夹了一筷子菰片儿塞进嘴里,脸上恢复了先前的神采:“想不到这菰的嫩茎如此美味!可惜这里离京城如此近,京城却没有人吃菰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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