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画家的罪恶之眼(17)
这声音跟□□似的的在耳边诈响,她克制不住的也是一哆嗦,手臂上的痛都顾不上了,几乎是被拖着拖到了那副她亲手画作的油画面前。
晟哥恶狠狠地点着画,压低的声音简直仿佛火山即将喷发,“妈的,程轶你别告诉我这你他妈画出来的?!”
上臂疼得沈韫倒抽一口冷气,反手就是一推,先离这个鬼叫的疯子远点,“是。”
可能回答得太过斩钉截铁,也或者,可能这一推一改晟哥心里对程轶的定义,晟哥倒是愣了下。
不过他反应很快,“放屁!你他妈几斤几两老子不清楚?”
沈韫眼见着这唾沫星子直奔自己脸上来,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谨慎地盯着晟哥这精光四射的脸,“是我自己画的。”
但蠢就蠢在,早在她翻程轶那本笔记本的时候就该想到,第一遍粗糙版本就可以直接送过来了,她还趁着有时间,强迫症似的给越调整越不像程轶的手笔。
“哈哈哈哈哈!你他妈还不如说你脑子被门夹了!”他夸张又恶毒的笑,嘲讽的面庞上是恼怒又是惊讶,一双挑高的浑浊眼眸来来回回在沈韫的脸上跟那副油彩相当出色的画作上梭巡扫视,简直是要看出个洞来。
沈韫刚想反驳这个表演型人格的晟哥一句,却听门口方向有个女人淡淡地说:“是不是她画的,让她坐在这里动动笔不就能证明了。”
看清楚那张脸,沈韫才慢半拍的反应,这应该就是阿晓,也就是刚和晟哥上演激情戏的女人,此刻的声音不比刚才,又冷又高傲,姿态摆得很高。她看过去,阿晓却抬着小巧的下巴将眼神落到那副占据三分之一墙的画上,似乎冷笑了下,朝着晟哥扭着腰肢走过去。
晟哥恍然大悟地连叠声:“对对对!”
沈韫觉得这俩人当真都是门外汉,她沉着脸没说话,走到墙边那一叠乱七八糟的油画用品堆积处,胖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用,用我的。”他给腾个地方,让沈韫坐下。
并不废话,她动作相当简洁明了地卷起长袖,调油、调色,选一支看着比较新的画笔,端起架势……
胖仔将其他工具小心往她身边放一放,随即仔细站她旁边端详。
晟哥可能第一回 见这么大的气性,以前程轶那唯唯诺诺劲儿,根本不可能有这倔强的背影,当然以前程轶也画不出这么惟妙惟肖、细节都能来回推敲的油画。
那小女孩饱满的脸颊就跟在她心里画过几百遍一样,沈韫草图都没打,直接上色,来回换了七八只画笔,就将神态细腻地勾勒出来——
同画作,几乎一样,除了上色更轻薄,但不仔细看,没有任何差别。
距离她十分近的胖仔,连呼吸都屏住了,简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画面。
“如何?”沈韫转过身,给他们挪开位置,让他们好好看清楚,随即方才是怎么提笔的,就如何放回去,紧接着慢条斯理地擦手,眼皮子都不再掀一下。
沈韫在油画这个领域,一贯是凭本事吃饭,早练就了有让人心服口服的能耐。
“呵呵,你他妈开窍了?”晟哥过来直接把那颜料都未干透的画布掀起来,没好气的说,“程轶,你这是遇见名师开悟还是之前都给老子一直藏着掖着?”
不过晟哥自己也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太低,就程轶这性格,要藏,也藏不住。
只不过今天,他是没注意到,程轶怎么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眼神里的东西变了,坚定,特别的坚定。
沈韫不想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自己学的。”她已经将晟哥归类为间歇性神经病或者躁郁狂,显然还是个控制与非常强烈的人。
阿晓默不作声地出去了,胖仔从晟哥手里接过那张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草稿,铺在画框上,细细琢磨。
沈韫对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晟哥,“那这幅画的钱——”
“2000!别跟我扯皮,老子没钱,在卖不出东西,倒了算了!”晟哥大手一挥,特别不耐烦又似乎若有所思地踏出去。
2000,光买个颜料、工具都得去了四分之一,沈韫万般没想到,这廉价劳动力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田地。
胖仔突然开口问:“小轶,你教教我好不好?这挫得,挫得细节丰富,层次也多。”
深深叹气,沈韫无法厉声拒绝这张如此单纯的脸孔,更何况这请求也简单得简直小儿科。
她教胖仔握笔的手法,下笔、提笔的速度和力道,看着他仔细而认真的眼神,沈韫锁着眉头深沉地想,不成,得从胖仔嘴巴里多套点信息。
这个看似呆的胖仔,一定知道这间画室许多事,乃至于——程轶的许多事。
第13章 渴望(一)
胖仔在油画方面的学习能力竟然居然超乎沈韫的想象,稍稍提点几句,他就立即领悟。沈韫抱着胳膊站在他后方,看他绘画时有种莫名的投入,问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外面的画,郭润文的那几幅,是不是你画的?”
胖仔的手顿了一下,回过头,颇为不好意思地笑着,憨态直现,“你,你发现了?”不过这种被人察觉的欣喜和高兴在转瞬之间被恐惧所代替,他拿着笔点点嘴,“嘘——”往门口看去,确认没有别人在,才轻轻说:“晟哥,不让我承认。”说完这话,又有些伤感地转过去面对着画布。
沈韫也谨慎地看一眼小门,往前挪一步,声音压低:“为什么?”
她脑海里简直有几万个为什么想对胖仔呐喊——如果现实允许的话。
“我太笨,太笨了……”胖仔的声音低低的,委屈,而压抑。
沈韫瞬间了悟,晟哥应当是与一些小有名气的画家有合作,以他们的名义在这里卖画,但是那些小画家又没时间,只能让人代笔。这个套路,她略知一二。
沈韫拖过一把椅子,装作单纯又气恼地问:“那怎么不让你画那个照片?”说这话的时候,她同样格外小心,因为按照胖仔一直以来对程轶的关心,尤其之前还想帮她忙的行径,应该一直很关注这事情。
程轶油画造诣一般,应该是这里众所周知的。
这一点,沈韫没想通。
胖仔停下笔,有点疑惑地看她,“晟哥说你缺钱想试试——试试的,不是吗?”他好奇地搔头,随后自言自语地道:“他又骗我吗?”
“……”沈韫神色不改,伸手从他手里将画笔抽出来,在画布上稍稍描绘,“算了,不管他了。”
“嗯,对。”胖仔笑呵呵地,“你画得真的很棒,很棒。”
沈韫心虚地想,还好胖仔跟晟哥也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否则,两人一对质,或者胖仔只要在晟哥面前多说几句,这身份就得穿帮。
且说晟哥这些人信不信,程轶的身体里换成了沈韫的记忆,就这事情,她都很难说清楚。
“程轶,你出来。”
门外,晟哥抽不冷喊一声,听起来声音还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