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映看了他一会，点了点头就收回视线，偏过脸不知道在看哪，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就在这里。”
陆峻盯着姚映的侧脸，在确定姚映看不见的情况下抬手摸了摸下巴。
“这里不是有很多人吗？”
“我有办法。”
姚映笑了笑，又回过头看他，然后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位置，问:“我累了，可以去那里坐坐吗？”
“啊……好。”
陆峻终于从那种不真实的状态里抽离出来，整个人又变回原来那样，像是有一个延迟开关，呆呆的。
他抱着姚映的吉他，跟在姚映身后，感受到周围不断投来的视线，心里突然没由来地有些得意。
姚映在前面打着电话，他隐约听到了乔霖的名字，表演前没思考到答案的问题冒了出来，他又开始揣摩两人之间的关系。
好像，很亲密。
姚映坐到沙发上，看了看旁边的空位，又看看他，他心领神会，靠着姚映坐了下去，把吉他放在一边。
姚映问:“你冷吗？”
陆峻摇摇头，扭头看着姚映缩着肩膀，问:“你冷吗？我有外套……你有洁癖吗？”
姚映也摇头，他很快就把外套脱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给姚映盖上，姚映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对他说谢谢，然后神色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很累吗？是困了吗？
陆峻不自觉地又靠过去，姚映的脑袋慢慢垂下去，整个上半身都尽力蜷缩在他的外套里，那样子看起来很乖，甚至有点可怜。
没一会就开始往一旁倾倒，最后倒在陆峻早已准备好的肩膀上。
姚映柔软的头发蹭在脖子上，很痒，陆峻低头看下去，很想伸手搂住姚映的腰。
他只是想试试，手感会不会和梦里的一样。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伸手，他怕吵醒姚映，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没动。他看着酒吧里的人一个个离开，一直到这里只剩下他和姚映。
姚映好像睡得很熟，陆峻不敢叫醒他。
老板只留了唱台上那盏常常照在主唱身上的聚光灯，但位置有些偏离，白色的灯光照在台边。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姚映像只猫一样翻上唱台。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不知道姚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他在这寂静的时刻里发现，就算没有听见姚映唱歌，只要和姚映待在一起，他也没有办法去想别的，他只能在脑子里一遍遍去回溯记忆里关于姚映的每一个细节。
姚映从人群里穿过，姚映回过头看他，姚映唱歌时似有似无的笑意。
姚映细得过分的腰，姚映后颈上那颗痣，姚映弯腰捡皮筋，宽大领口下垂后露出的大片雪白。
他对姚映的欲望正在不断攀升。
陆峻一点点低头，嘴唇离姚映的额头越来越近。
在即将碰到的那一瞬间，姚映突然仰起脸，半眯着眼张嘴要说什么，又在这种极为暧昧的姿势下选择了沉默。
陆峻猛地直起身，摸着鼻子十分心虚地说:“你，你头发乱了。”
姚映眼神里沾染上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哦了一声，他伸手撑到陆峻腿上，主动凑了过去。
“那你能帮我弄一下吗？”
陆峻倒吸一口气，一种强烈的酥麻感从姚映手撑住的地方传到身体的每一处，他强装着冷静点了点头，帮姚映把碎发别在耳后。
“好……好了。”
姚映说了句谢谢，身上的外套因为刚刚的动作掉在陆峻的腿上，他拿起来慢慢穿上，穿好了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动作慌乱，作势要脱下。
“啊，忘了这是你的外套，不好意思，我现在还给你吧……”
他动作幅度有些大，背心的肩带滑落到肩头，漂亮精致的锁骨一览无遗。
白玉似的。
“不，不用！”
陆峻叫住了姚映，伸手想抓住姚映的手腕又中途停住，然后在姚映抬头看他的时候扯好姚映的肩带，又帮姚映穿好外套。
“不，不用急着还给我，”他把手背到腰后，“我不冷，你穿着吧。”
姚映似乎笑了:“好。”
“那现在，你要唱歌吗？”
“好。”
姚映站起来，弯腰抱起吉他，往唱台走，陆峻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坐到唱台上，左腿搭在右腿膝盖，脚尖悬空着。
他抱着吉他低着头，静谧又柔软。
陆峻就站在那里，成为姚映这场演唱唯一的听众。
他没想到姚映还会粤语，不那么标准，但柔柔的，轻轻的，倒显得这种缺陷变成了优势，要是太过标准，反而就没有这种专属于姚映的风格了。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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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陆峻总觉得姚映唱到这句歌词时，像是在隐晦地表达爱意。
对自己。对他这个唯一的听众。
这里还有谁呢？除了他，还有谁呢？
姚映说的，就他一个人。这歌是唱给他一个人听的。不是其他任何人，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他陆峻。
姚映是唱给他陆峻一个人听的。姚映唱的“喜欢你”，也是唱给他一个人听的。
陆峻的心脏涌出一股奇异的快感，这种快感就像他买下了那把心心念念的吉他，在买下的那一刻，他喜欢的他一直想要的，他终于占为己有了。
“像昨天，你共我。”
姚映唱完了最后一句，终于抬起头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隔的陆峻，然后柔软地笑起来，歪着头问:“好听吗？”
陆峻点点头:“好听。”
姚映没有再说什么，空气安静下来，像是留给他的时间，留给他，让他问出那句话。
他确实决心要问了，于是往前走了一步，离姚映更近，他心想，这样姚映就不会听不清了。
“好听。”他认真地再重复一遍，“你是唱给谁的？”
姚映轻抬了下眼，有些惊讶的模样，又无奈地笑出声，仰了仰脸反问他:“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
姚映的暗示很明显，但陆峻不要，陆峻要他最直接最肯定的答案。
他盯着姚映的眼睛又问一遍:“所以是唱给我的吗？”
姚映不躲不避，和他对视着，却没有开口回答。
姚映眼神沉静，又略带着些玩味，像是在看一只撒娇耍赖的宠物狗，有一种掌权者的傲慢与坦然自若。
陆峻最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对方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感觉。
可是这些放在姚映身上，他就无法感到不适了。
他只是又一次问道:“是吗？”
姚映终于点了头，但只是点了头。
陆峻更加焦灼难耐，他像是被人吊在半空中，上下不得，急得手心都发麻，抬脚再走近一点，明明是想生气地指控，一开口却变成委屈地请求:“你要说话，姚映。你要说是。”
姚映嘴角翘起来。
“我点头了啊，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是。不是。你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