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孟津坐在她边上,两个人的手不经意地碰在一起。
许淑宁怀疑他是故意的,上下打量着:“你最近有点学坏。”
情难自己,梁孟津的君子之风都快端不住。
他坦诚地直视她的双眼:“我很喜欢你。”
不论几次,许淑宁还是会被打动。
她其实有一颗很软的心,抿抿嘴:“不许说话,吃你的饭。”
梁孟津控制不住想偷笑,一边问:“传文哪里惹你了?”
许淑宁不知道他知不知情,想想说:“就是随便看他一下。”
她说得认真,梁孟津也就信了,倒是琢磨起来:“不过传文最近是像有心事。”
红鸾星动,自然是件大事。
许淑宁佯装不知,打听说:“怎么讲?”
同性别之间的联系肯定更紧密,男生宿舍平常还搞个夜谈。
梁孟津自认对舍友们都很熟悉,说:“反正他跟阳明肯定有事。”
等会,怎么还有齐阳明。
许淑宁茫然地眨眨眼,最后发出一个上扬的“哈”。
梁孟津其实想解释几句的,只是他自己也知之不多,只能挠挠头:“具体我也不清楚。”
行吧,事实如何更加的扑簌迷离了。
许淑宁现在对陈传文处对象这件事也开始抱有怀疑,说:“谁都会有秘密的,需要帮忙他们会讲的。”
这倒是,梁孟津确实好奇,不过还可以压下去。
再说了,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他往心上人边上再挪一点:“明天我就发工资了。”
对哦,他的第一个月工资。
许淑宁安排起来:“那杀只鸡请客吧。”
梁孟津点点头:“听你的。”
分明他也是这么想的,讲出来好像很听话的样子。
许淑宁斜眼看他,把空碗塞给他:“你洗。”
今天的值日安排是陈传文洗碗,他占了这对调情的小情侣的便宜,开心地哼着歌往盆里倒水。
还笑得出来,齐阳明出来提点:“你是不是被抓住把柄了?”
陈传文连连摇头:“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齐阳明对他的誓言连标点符号都不信,头疼地叹口气:“你能不能小心一点。”
在这件事上,两个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陈传文拍着胸脯保证,只是声音渐渐低下去,不知怎么的心头隐隐不安。
就这样,还怎么叫人信任。
齐阳明微微笑看着他:“老陈,你还能憋多久?”
对陈传文而言,保守秘密确实很困难。
他抓心挠肝好一阵,小心翼翼地提出:“要不还是问问他们的意见?”
行吧,齐阳明早知会如此,转过身大声呼唤着:“开会了开会了。”
人从四面八方聚过来,手里头还拿着放不下的活。
许淑宁捏着鞋垫,心想这也没到每月召开财政会议的时候,目光在齐阳明和陈传文之间移动,说:“说吧,什么事?”
齐阳明忽然有点张不开嘴,给陈传文一肘子:“你来讲。”
陈传文倒是很愿意讲,清清嗓子:“你们认识赖美丽吗?”
赖美丽?许淑宁下意识看一眼齐晴雨,觉得或许她说的就是这个人。
齐晴雨点点表示确实如此,态度揶揄:“当然知道。”
她的表情怎么怪怪的,不过陈传文没放在心上,把人聚得离自己更近:“她想住进咱们宿舍。”
等会,住进来?
许淑宁瞪大眼:“什么意思啊?”
陈传文从头解释:“她不想住她二叔家,想搬出来。”
可是对一个女生而言,在大队显然没有好选择,安全也很成问题,知青宿舍反而是个好选择。
赖美丽家里那点事,许淑宁也听说过,她为难道:“是一滩浑水。”
齐阳明这样的明白人自然更知道,说:“我们是看她挺可怜的。”
哥哥在部队,父母都去世,跟着刻薄的叔叔婶婶一家,日子过得太艰难。
许淑宁自然清楚,只是叹口气:“阳明,我要听实话。”
什么都瞒不了她,齐阳明含含糊糊:“那天我们去西山,碰见红袖章了,她帮我们打的掩护。”
地上掉片叶子都归集体所有,西山的所有东西按道理也都是,但队员们私下里都会去找点吃的,说是法不责众,被逮着起码得关三天。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许淑宁总算知道他在吞吞吐吐什么,没好气:“饿着你们哪顿了?我看是找揍。”
齐阳明就知道会挨骂,很是心虚笑笑,顺便出卖:“传文跟我一起去的。”
怎么这样子啊,陈传文锁住他的脖子:“是不是哥们你。”
都快闭嘴吧,许淑宁以手抚额:“到底是住进女生房,我们总得再看看。”
她跟赖美丽又不熟,好端端多个人算怎么回事。
齐阳明也顾虑这个,立刻说:“反正交给你和晴雨决定。”
到底是亲哥哥,救他就是救自己。
齐晴雨一颗心的天平并不需要摇摆就能倾倒,说:“你就会给我出难题。”
看来剩下的就是许淑宁的意见,瞪一眼:“过两天再说。”
应该的应该的,齐阳明压根没有反驳的心思,说:“您说了算。”
一件事情压在心头,又好像压根没什么选择。
许淑宁无可奈何,索性说:“我要睡觉了。”
也是该休息的时间了,有什么事都不急着。
很快蜡烛被吹灭,整个知青宿舍一片安静。
第74章
赖美丽要住进知青宿舍这件事, 既然过了许淑宁的明路,她就不会像男生那样私底下是偷偷摸摸的。
反正大家都是女生,她第二天索性单刀直入, 在路上假装偶遇:“美丽,你这是回家呢?”
赖美丽的身边还有个叔叔家的堂妹, 闻弦歌知雅意说:“对啊, 你也是吗?”
两个人顺着这句话自觉的结队, 落在后面有讲悄悄话的空间。
堂妹狐疑回过头看一眼,虽然奇怪她们怎么突然好起来, 倒也没有想太多。
赖美丽就是暂时不想惊动太多人, 松口气:“谢谢你啊淑宁。”
许淑宁也不愿意先搞得满城风雨, 说:“你的事阳明跟我提过,但还是觉得当面问问你是怎么想的比较好。”
赖美丽流露出一丝苦笑:“不瞒你说, 实在是家里人太多,住着不方便。”
她哥在部队, 每个月都有津贴,自己省着舍不得花, 对唯一的妹妹很是大方, 可她是父母双亡寄住在叔叔婶婶家的, 总不好吃独食, 连布都要裁成三四块用,日久天长难免堵得慌。
一个人住的话, 她自己害怕不讲,长辈那里也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的知青宿舍倒成个好地方。
很多事情, 言外之意她不好讲得太清楚,毕竟家丑不外扬。
但许淑宁都听得出来, 心里自有思量。
她抿抿唇:“阻力大吗?”
开口讲这件事肯定有矛盾的,可赖美丽不是个软弱的人。
她自己咬咬牙:“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