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一面走,一面在心里想,但愿妈妈刚才的努力没有白费。
刚才徐母和孟时雨说话的时候他就到了,站在厨房门口旁边听了全部,听着听着他就觉得心疼起孟时雨来。
母亲并不认识孟时雨的父亲,也没有见过他们父女俩是如何相处的,她并不知道对于孟时雨来说,孟父其实是她从小到大的一根精神支柱。
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的难以接受孟父的死亡。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死别死别,伤痛永远都是留给活着的人的,如果走不出,就只能一生都困于囹圄。
徐知节站在院子中央,高大的桂花树的树影在地面上斑驳错落,他仰起头来,心生惆怅。
身后突然传来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徐知节,你在看什么,我给你拿蛋糕来了,是我和你妈妈做的蛋糕。”
☆、第二十六章
徐知节闻声回过身来,看见孟时雨正站在台阶上疑惑的看着自己,忙笑道:“没看什么,你手上的是什么?”
孟时雨把手上端着的碟子递给他,“新鲜出炉的山药香蕉戚风蛋糕。”
“山药和香蕉?”徐知节凑了鼻子过去闻了闻,有些疑惑,“奇怪的组合,能吃?”
孟时雨点点头肯定道:“能吃,味道还不错。”
徐知节一面在八仙桌旁坐下,一面道:“肯定又是我妈的主意。”
蛋糕味道确实还可以,只是徐知节并不如何喜欢,他并不喜欢这些糕点类的食物,平时上班有时候必须吃干粮他也只会选择面包而不是蛋糕。
孟时雨有些惊讶,半天才猜测着问道:“你是小时候被别人告诉说吃蛋糕是女生才做的事吗?”
徐知节有些呆滞,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竟然真的仔细想了想,“好像……好像还真的听谁说过……”
孟时雨这下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吧,我以为除了阿楠以外没人会相信这种话的……”
“孟时楠?”徐知节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你跟他说的?”
孟时雨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居然用手捂了脸,“……哎呀,被你发现了。”
徐知节:“……孟时雨,你还能留点节操吗?”
特么谁家的姐姐会为了块蛋糕这样欺骗自己的弟弟的啊!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老爷子拉着孟时雨让她坐自己身边,徐知节看着那个位子就笑了起来。
那个位子向来都是他的,孟时雨一来,就变成她的了。
孟时雨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顾着看桌面上有什么吃的,指着那道汤低声问徐知节:“这是什么汤?”
徐知节正给大家舀汤,随口就应道:“石斛老鸭汤,滋阴清热。”
孟时雨喝一口汤,鲜甜清润,她瞬间就眯起了眼,徐母给她倒了一杯酒,“尝尝,家里自己做的梅子酒。”
徐知节心情好,端起了酒杯诗兴大发的吟了几句诗出来,“青梅声声细,竹马脚步急,再见冬雪时,相见话有无。”
孟时雨眨了眨眼,不大明白他怎么想的,“大夏天哪来的冬雪……”
“……冬天就有了。”真是不解风情,徐知节有些无力的叹口气。
孟时雨喝的快,徐知节又忙劝:“喝慢点,再低度数也是酒。”
孟时雨抬眼看见他面前的酒杯动都没动过,问道:“你不喜欢喝吗?”
“我待会儿还要开车。”徐知节倒是把他那杯酒移到了孟时雨跟前,又把她的空酒杯换到了他的面前去。
桌上没有人劝酒,似乎它只是普通的润口的饮料,这顿饭孟时雨吃的极舒心。白切鸡是三黄鸡做的,鲜嫩爽滑,糖醋鱼酸甜爽口,丝瓜是用青红椒和木耳炒的,木须肉炒的刚刚够火候,凉拌什锦菜酸辣开胃,孟时雨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孟时雨吃的欢快,徐知节有点看不过眼,一路唠叨:“你吃慢点行不行,吃那么快不消化……”
孟时雨“哦”了一声,却没见动作慢下来,徐知节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突然发觉孟时雨只要跟吃的对上眼了,就忘了自己在哪里了,早前她还说紧张,对着爷爷还有些拘束,一转眼就能吃的如此心无旁骛。
若是孟时楠知道,会不会吓死?
徐知节心里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弯,结果顺手就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嘴里还说着:“你少吃点啊。”
孟时雨一囧,抬头想提醒他既然要少吃就别夹菜过来了,可是她又看看正在说话的徐家三位长辈,歪着头想想到底还是没舍得提醒他。
徐母觑眼看见他们的小动作,手肘怼了怼徐父,徐父扭头看了一眼,又回头和老婆相视笑得意味深长。
老爷子却不说话,一口菜一口酒吃得正开心,忽而停了一下,对儿媳妇道:“我发觉家里的伙食的确是知节在家的时候要好很多啊。”
徐母一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真想嚷回去是您老人家今天心情很好好吗当谁还不知道呢,可惜到底没胆说出来。
饭后点心是下午的时候徐母和孟时雨一起做的蛋糕和双皮奶,徐母还特地表扬了一回孟时雨,“小雨今天帮了我老大的忙了。”
徐知节舀一口双皮奶,看了一眼孟时雨喝过酒之后有点粉红的脸颊,见她眨了眨眼,傻呵呵的笑起来,吃一口双皮奶眼睛就又眯了起来。
像隔壁张爷爷家养的那只猫。徐知节脑海里突然浮起这样的念头,心尖紧接着就是微微一动。
月上中天的时候徐母催着徐知节把孟时雨送回家去,“明天周一你们都要上班,今天累了一天了,赶紧都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徐知节点点头,去储物室拿了早前答应给孟时雨配的酸梅汤原料,老爷子又递过来一小坛的梅子酒,“家里没什么好送的,小雨拿坛酒回去,让你母亲也尝尝。”
孟时雨犹豫了一下,抿着嘴红了脸,“这怎么好……”
徐母却道:“别不好意思,有空常来玩,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嗯。”孟时雨嗫嚅了一下,“谢谢阿姨。”
她说着眨了眨眼睛,徐母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傻孩子,几句话的功夫,也值得你谢来谢去,你好好照顾自己,想散心了可以来阿姨这,记得了?”
“……嗯。”孟时雨不知怎么的就回头看一眼徐知节,见他没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
徐父从始至终都没怎么和孟时雨说过话,只是很和善的笑着,她认得徐父,有一回省厅有项目招标,她去过,见过徐父一面,说是什么副厅,只是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他,私底下那么和善。
她跟着徐知节出了门,上车前最后看了一眼廊下还挂着红灯笼的徐家大宅,突然就琢磨不清徐知节来。
初初见到徐知节时,他就是个有点憔悴的刚下手术的医生,后来父亲住院,每次都能见到他带着学生或是一个人过来查房,每每都笑得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