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飞机上忍不住吃了!太好吃啦!”沈凯旋吐吐舌头。
徐可穗噘着嘴,把一颗肥滋滋的巧克力往孟颂恩嘴里塞。
“但我差人去买了Amigo的拿破仑饼回来,那滋味不会比巧克力差啊!我很久没吃过了。”沈凯旋露出馋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一位鼎鼎大名的小提琴家。
“你想去游泳吗?”徐可穗没理妈妈,放下巧克力的盒子,问孟颂恩。
“我没带游泳衣。”
“大家都是女孩子,不用穿啦!”沈凯旋说。
徐可穗带着她来到地下室。那个仿古罗马浴池建筑的游泳池,华美得把她吓了一跳。
徐可穗脱光了衣服,跳进水里。
“为什么你从没有告诉我你妈妈是沈凯旋?”孟颂恩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这有什么特别?她又不会煮番茄红衫鱼。我宁愿和你交换。”
“你爸爸呢?”她跳进水里。
“他们离婚了。”徐可穗使劲地游了一段,站起来,靠在池边。
“你妈妈蛮可爱的。”
“她太神经质了!不适合当妈妈。”徐可穗老成地说。
佣人送来了两片拿破仑饼,她们靠着池边吃饼。那是她头一次吃到拿破仑饼,松化的酥皮和海绵蛋糕配合得天衣无缝,是一辈子难忘的滋味。就在这个时候,一头黑色混种卷毛小狗走来地下室。
“小吉,来这里。”
小狗走到池边,可怜巴巴地伸出舌头,徐可穗用手指喂它吃拿破仑饼。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徐可穗宁愿和她交换。
徐可穗吻了吻吉吉,回头问孟颂恩:“你试过接吻吗?”
“跟小狗?”
“跟人。”
孟颂恩摇了摇头:“在电影上见过。”
“想不想试试看?”
“我和你?”
徐可穗咬了咬手指,点头。
“是不是要合上眼睛?”她问。
徐可穗想了想,说:“随你喜欢。”
她们一手攀住池边,向对方的身体移近了一点。
孟颂恩合上眼睛、伸长了嘴巴。徐可穗也闭上眼睛,把自己的嘴印在孟颂恩的嘴上,两个人紧张得不停吸气。吉吉突然汪汪叫,她们惶恐地张开眼睛,发现游泳池里没有人,这才噗哧一笑。
“跟有胡须的人接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呢?”徐可穗抱着吉吉说。
“这一天总会来临的。”
“也许我没人爱。我不漂亮。”
“你这么聪明,怎会没人爱?”
“聪明有什么用?”
“谁说没用?我像你这么聪明便好了。”
“万一我们爱上同一个人,怎么办?”
“不会吧?”
“万一我们都没人爱呢?”
“那我们就互相照顾一辈子好了。”她朝徐可穗微笑。
5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她们跟着合唱团的客席指挥郭景明去看游泳比赛。郭景明的弟弟就是香港著名泳将郭志人,他有一个外号,叫“杀人鲸”。
杀人鲸出场了,只得十四岁的他,已经长到一米七,挺拔俊朗。徐可穗力竭声嘶地为杀人鲸打气。孟颂恩也不甘示弱,站起来大喊加油。
杀人鲸赢得漂漂亮亮。经过观众席的时候,他回头一笑,视线刚好落在孟颂恩身上。孟颂恩的心脏缩了一下,痴痴地望着他。徐可穗落寞地咬着手指。
“郭指挥,下星期来我家开派对好吗?”徐可穗忽然跟郭景明说,“可不可以也请郭志人来,让他给我们上一课,示范正确泳姿?我身子弱,妈妈要我多点游泳。”
“对呀!我的自由式总是游得不好。”孟颂恩附和着说。
6
那天,在徐家的游泳池旁边,合唱团里的男孩和女孩雀跃地等着上郭志人的课。郭志人穿着比基尼游泳裤出来,站在池边,说:“人都到齐了吗?”
徐可穗含羞答答地点头。她穿了一袭黑色游泳衣,外面套了一件短袖Betty Boop图案棉衣,好掩饰平坦的身材。
“还有我!”孟颂恩这时跑进来。她穿了一袭黑色比基尼游泳衣,美好的身材表露无遗,看得杀人鲸张大了嘴巴。
两个人在浴室一起洗澡的时候,徐可穗问孟颂恩:“你的游泳衣是什么时候买的?为什么我没见过?”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说:“昨天买的。”
“我刚才跟杀人鲸说好了,他以后每星期来教我游泳。”徐可穗说。
“为什么?”她诧异地问。
“他一向也有当兼职教练的,我给他最优厚的学费,他便不用再教其他人。”
“你这不是以本伤人吗?”她悻悻地说。
“你也可以一起学的。”
“我才不要!我付不起钱!”她拿了毛巾气冲冲地走出去。
那天之后,杀人鲸每个星期跟徐可穗在地下室单独共处,他也每个星期跟孟颂恩出去。
终于有一天,孟颂恩按奈不住问杀人鲸:“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杀人鲸结结巴巴地说:“她聪明,你漂亮。”
“但你只可以喜欢一个!”她生气地说。
“你们很相似。”他憨憨地说。
“我和她一点也不相似!你去找她吧!不要再来找我。”
杀人鲸真的没有再来。她同时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和一个喜欢的人。她真的恨徐可穗,是她把杀人鲸抢走的。
7
两个月后的一天,杀人鲸垂头丧气来找她。
“她说她不喜欢我了。”他哭得死去活来,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像个受伤的小孩。
孟颂恩冲上徐可穗的家,徐可穗正在浴缸里用刮胡刀小心翼翼地刮脚毛。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抢?”她悻悻地说。
“你说什么?”
“杀人鲸!”
“除了游泳之外,他什么也不懂!”徐可穗用嘲笑的语调说。
“你什么也是三分钟热度的!”
“你喜欢的话,可以拿去。”
孟颂恩生气地说:“你不要的东西,便施舍给我吗?我才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为一条杀人鲸绝交吗?”
“你真讨厌!活该你没有一个幸福家庭!”
徐可穗怔怔地望着她,眼睛红了。
她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一点,可是,徐可穗又何曾珍惜过这段友情?
“请你出去!”徐可穗说。
她孤伶伶而又屈辱地离开了那座古堡。
8
今夜,池边的亮光映照在她们赤裸的身体上。徐可穗游了一段,回头说:“我后天要走了,约了妈妈在佛罗伦斯见面。本来是今天走的,我延后了两天。”
然后,她又问:“跟有胡须的人接吻是什么感觉的?”
孟颂恩笑了笑,说:“那得要看是早上的胡子还是晚上的。”
“有分别吗?”
“早上胡子刚长出来,又短又硬,很不舒服;晚上的胡子长一点,舒服得多。你呢?”
“那要看长短。”
“我没试过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