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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归霁/奶盐(12)+番外

苏稚杳笑起来:“谢谢你徐特助。”

“您太客气了。”徐界回了个笑,心想传闻不假,这位苏小姐还真是上流圈里少见的漂亮有教养,但没架子。

苏稚杳弯下腰,用叠起的湿巾轻拭过小羊皮长靴,很耐心地擦了四五遍,仔细到一点污垢都不能有,完事后起身,又抽出张新的,精致地将手指一根根从指缝到甲盖都擦干净。

这双弹钢琴的手骨瓷肉匀,白嫩得好像再稍微用力一点就会擦破皮。

最后,苏稚杳用干净的那面纸朝外,把用过的湿巾都整齐包住。

徐界很有眼力见,反身去接她手里预备下车再扔的纸团:“您给我吧。”

“麻烦了。”苏稚杳礼貌笑,没客气。

“应该的。”

贺司屿不太走心地观察了她一会儿,只觉得女孩子小事情真多。

没再管她,他取出手机,亲自回了通电话。

“贺老板,跟人妹妹在一块儿,还舍得回我电话,这么不解风情呢?”对面的人促狭,一口京片子懒腔懒调。

“妹妹?”贺司屿漫不经心应着,随意瞥了眼身侧。

一听他说的是普通话,电话那端的声音也若有若无,苏稚杳顿时提神,悄悄竖起耳朵听。

“刚在和平大院陪老婆吃饭,看见你车了。”电话里盛三调侃,静两秒,再耐人寻味问他:“没事儿吧?”

知道他是在问罗祈的事,贺司屿睫毛半遮着黑沉沉的眼睛:“无名小卒,不值得当回事。”

盛三笑了声,没再问。

对方大约是在抽烟,呼出一口气,懒洋洋说道:“周四大剧院,那对粉钻你可得帮我拍下了。”

贺司屿轻哂:“我很闲?”

“贺老板这不是还欠着我人情么?”盛三有恃无恐,徐徐笑道:“小姑娘欢心给你讨到了,你帮我讨讨老婆欢心,不过分吧?”

他说自己那天没空,得陪老婆度假去,又说,情趣这玩意儿你这种万年单身的老男人不懂。

贺司屿舌尖抵牙,直接给他挂了。

“你要去大剧院的拍卖会吗?”

耳畔有个很轻的声音,语气小心打探,揉在夜色里,像枕边人的呢喃。

贺司屿顿了下,回视她。

那晚她妆容很淡,夜里更柔和,耳鬓一缕括弧碎发垂到下巴,扮巧卖乖时,很显单纯稚气。

“怎么?”贺司屿还算有耐心。

短短两字却让苏稚杳觉得他语气不善,小幅度地摇了好几下头,轻轻讪笑:“不小心听到你的电话,猜的。”

看她没什么要再说的,贺司屿靠回去,闭目养神,当她不存在。

苏稚杳抿抿唇,略感受挫。

装乖这招怎么不好使了,他可别是个爱无能吧……

苏稚杳腹诽,托腮倚到窗边,见车子驶进一条陌生又荒凉的胡同,她怔愣片刻,小声疑问:“这是去御章府的路吗?”

只听男人凉凉道:“现在才问,晚了。”

苏稚杳惊诧回头,他倒还在慵然小憩。

后知后觉到情况不太对劲,几秒间苏稚杳已在脑中浮想出千万种可能性,就只是撞见他收拾下属,至于杀人灭口吗?

想了想,他好像也不是干不出这事儿。

苏稚杳心沉下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我不会说出去的……而且、而且他也没生命危险……”

她咬住下唇,拖着无辜的尾音,一面直觉他在吓唬自己,一面又难免担忧会错意,心脏忐忑得七上八下。

“贺司屿。”

“贺司屿……”

耳边絮语不停,吵得他不得安生,贺司屿鼻息透出一声不耐,睁开眼,扭过头,右肘倚到扶手箱,上半身往前倾,高大的黑影山倾般压向她,挡住了车窗外重现的灯火通明。

这回是正面,脸对着脸。

低头看住她时,她后缩了下,委屈的表情直直落入他眼底。

“你到家了。”贺司屿停了会儿,凝着她,慢条斯理一字一顿:“爱丽丝小姐。”

第6章 奶盐

他那双漆黑而沉静的眸子近在咫尺。

不过三秒,苏稚杳就被压迫得不敢对视,眼睛飘忽开,下巴抵肩往后瞟。

车窗外是别墅区保卫室正门,古色古香,灯火通亮,汉白玉景观石上用瘦金体刻着“御章府”三个繁体鎏金大字。

还真到家了……

苏稚杳慢吞吞回眸。

不能赖她不识路,谁让京市有名胡同三百六,无名胡同赛牛毛。

她花了点时间回味男人那声淡沉的“爱丽丝小姐”,感觉他的意思趋近于你可以离开我这个毫无逻辑的兔子洞,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所以他明明懂,就是没想搭理她。

苏稚杳在心里埋怨了他那么一下,又因刚刚的乌龙有些难为情,浅浅笑说:“谢谢你送我回家……”

贺司屿没说话,目光从她脸上移开,面不改色靠回椅背。

连声“嗯”都没有。

苏稚杳没被人这么冷落过,抿起嘴唇,刚作罢准备下车,前座响起徐界的询问:“先生,不如给苏小姐一把伞吧?外头雪下大了。”

望出去,白雪纷纷似柳絮。

这场雪确实在不知不觉间越下越大。

苏稚杳眸光转动,伸出去的手悄悄收回来,再回头,入目是他半个后脑勺。

他面向左窗,拇指压在腮边,另外的指尖抵额,支靠在那儿没事人似的,看不见表情,也不晓得听没听见。

苏稚杳觑他一眼,用无辜的语气小声说:“不用麻烦,淋会儿雪没关系的……”

一听这温糯的声音,就知道是个经不起风吹的柔弱小公主。

徐界于心不忍,在等自家上司表态。

而某人可谓是惜字如金,沉默两三秒,只随意扬了下手。

这是允许了。

徐界会意,下车到后备箱取出那把黑色大伞,撑到苏稚杳这边为她拉开车门,等她下车后,他将伞递过去。

“伞有些沉,您拿稳。”

“谢谢。”苏稚杳压住上翘的嘴角,双手握住伞柄接过,待徐界合上车门,她状似不经意问道:“周四他会在大剧院吗?我还伞。”

徐界迟疑短瞬,到底还是答了她话:“看情况应该会在,不过一把伞,先生肯定不用您特意归还。”

苏稚杳笑意略深:“要还的。”

回到家,苏稚杳随手把伞收进玄关处的架子里,而后径直回了房间。

手机充上电一开机,就弹出好几通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有程觉的,也有苏柏的。

爸爸:【别离开太久,早点回来】

程觉:【乖乖,你爸脸色不好了,速归!】

程觉:【看你今儿都没胃口,是不是生病了难受?我先送你回家好了,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

程觉:【手机怎么关机了?】

苏稚杳头疼,整个人陷进躺椅里。

要如何解释自己原本只是想逃避鸿门宴,结果偶遇贺司屿,为勾搭还跟他走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