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胸,窄胯,小屁股,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生很多崽的女人。
打量一番,伊萨克恼怒地下了定论。
冲锋队长应该是什么样子?像他船上的法利塞,身高两米,膀大腰圆,壮得像头公牛才对嘛。至于女人,那就该凹凸有致,身材火辣……这样两边都不靠谱算怎么回事?!
默默地考虑了一会儿,伊萨克出声说:“在土耳其,诱拐别人的马跟诱拐别人的老婆同罪。”
“我又没拐她,是她自己要跟我来的。”尼克把空空如也的口袋拉来出来展示,“还把我的无花果干吃得渣都不剩。”
“你叫什么名字?”
“尼克。”
“无礼!”伊萨克面色一沉,像个不悦的国王一样凛然怒斥:“孩子,要混海上就应该知道什么是规矩。当一个船长问你话时,你该自觉报上全名!”
“我的全名就是尼克。”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不怎么友好。
伊萨克目不转睛的冷冷盯着她,脸色黑沉沉的十分可怕。在红胡子的这种瞪视下,许多在海上混了多年老手也会不自觉的心生寒意。尼克就这么仰着脸,目无表情的回应着他的瞪视。
伊萨克伸出手来,小马莉莉立刻把头凑到他手心磨蹭。他张开五指,貌似轻松的梳理着小马的鬃毛。
“在海上,有许多言论都不可相信。谣言,传说,被无能的手下败将高估过头的冲锋队长……”伊萨克突然毫无预兆的抽出弯刀,雷霆闪电般朝尼克横劈过去。尼克早就心生警惕,此时应变神速,干脆利落的抽出家伙格挡,镰刀在布包里铮的一响。
莉莉轻嘶一声,跑到一旁观望。
“看来海妖的传说并不是完全虚构嘛。”伊萨克一击即撤,把流动着异彩的刀刃收回刀鞘。
“红胡子的外号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尼克硬生生地答。
听到这带着孩子气的回应,伊萨克露出一丝笑容,“雷斯给你多少月例?”
“三十个金币。”尼克老实答。
“我出两倍。”伊萨克拍拍腰间镶金嵌宝的大马士革,“宝刀骏马,好酒美食,跟我回土耳其,你想要什么都有。”
“免了,谢谢。”尼克想也不想,立刻回绝。
“呵呵,对老板这么忠诚?你不爱金子么?”伊萨克饶有兴致地问。
“爱的。不过你大概中途就会把我丢进海里喂鲨鱼。”尼克木然道,“真心给钱的,和答应得好可玩儿完抹嘴就走的,两种人还是有点细微差别。”
像寻找藏宝图中的隐藏秘密一样,伊萨克用探究的目光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地道,“看来雷斯没有胡乱挑人。”
“我也没乱挑老板。”尼克认真地说,“船长每个月都按时足额发饷的。”
红胡子放声大笑,宽厚的胸膛随着爽朗笑声一起一伏,那若有若无的敌意就这么消失了。尼克捏镰刀捏的发白的指关节,也慢慢松了下来。
“尼克是吧?喜欢无花果干?”伊萨克笑道,“过来走廊这边坐着,一起吃几块点心,我给你讲个四兄弟的故事。”
四兄弟的故事
在一片湛蓝的海域上,有一个富饶美丽的小岛。岛上住着一户泥瓦匠,生了四个红头发的兄弟……
(尼克:是希腊的莱斯沃斯岛吧?船长就是莱斯沃斯岛出生,我听说那里产的橄榄油和葡萄酒棒呆了,你直接讲巴巴罗萨四兄弟就是了嘛。
伊萨克:你怎么这么聒噪!雷斯难道没教过你,听一个船长讲话时必须保持安静?
尼克:可别的说书人都要求观众烘托气氛的……
伊萨克:那就闭上嘴,只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
尼克:哦……)
泥瓦匠家里人口太多,石头一样硬的黑面包都不够吃,但四兄弟却生的一个比一个结实强壮。他们打渔,烧瓦,帮村里的阔佬盖房子,靠自己的双手赚钱糊口。过了好几年,最小的孩子出生了。那是个可爱的红头发小姑娘,家里唯一的女孩儿。
没过两年,泥瓦匠和他老婆就陆续病死了,四兄弟借钱埋葬了父母,成为家里的支柱。其中最有耐心的是老三,所以照料小妹妹的责任就落到他身上。
小姑娘越长越漂亮,脸蛋像苹果,头发跟着了火似的那么红。四个哥哥都是以一顶十的打架好手,村长的儿子也不敢欺负她。她那么活泼好动,常常光着脚乱跑,在沙滩上留下一串串小脚印……
男孩们逐渐长成男子汉,家里的日子也渐渐好过了。四兄弟一起偷偷攒钱,想给妹妹办一份好嫁妆。村里人都说这一家要阔起来,小姑娘才刚十二,就有人上门提亲。
所有人都以为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谁知道仁慈的主就看不得子民幸福无忧。小岛本来是缠头巾的东方人的地盘,但有一天,一艘载满白皮肤西方人的船来到了岛上。他们砍倒橄榄树,夷平葡萄田,砸毁海边上站立了上千年的老神殿。
没人敢管,他们有火枪,有大炮,在小岛上横行霸道。天下作恶的人从来不少,大家都知道忍忍就能继续过活,连四兄弟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一天……
有一天小姑娘去海边晒渔网,被一个船上的白皮肤无赖盯上。她哭着跑回家,裙子上都是血。四兄弟抄了刀子去理论,可那无赖是船上有头有脸的官老爷,老三当场中了一枪。
再能打,他们也只有四个人。没有枪没有炮,四兄弟知道打不过。小姑娘擦了泪,不肯再让哥哥们去拼命。红头发一家就这样咬着牙从村里搬走了,到另一个岛上过活。
讲到这里,伊萨克就闭口不言了。尼克等了一会儿,问:“这好像不是故事的结局。”
“不是。”伊萨克慢慢地道,“结局是小姑娘死了。才一次,她就染上梅毒。头发掉光,鼻子都烂没了。死的时候,她还没变完声。”
空气跟着沉默了。半晌,尼克问:“那是西班牙人的船吧。”
“没错。”伊萨克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那个无赖就是西班牙任希腊海域的总督助手。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他舒舒服服死于酒后落水。”
尼克深有体会,闷闷地道:“官老爷和有教职的普遍喜欢小孩儿,也不知是为什么。”
伊萨克冷笑一声,“这群混蛋从精神到身体都阳痿,有经验的女人是看不起他们的,他们就欺凌没能力反抗的孩子,从而寻找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尼克想了想,觉得这话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不过我听水手们讲得故事版本不太一样,他们说得是四兄弟把妹妹献给了海神,才得到无敌的好运和财富。”
“这么说也差不多吧。因为那个病,陆上的不让埋进墓地,我们只能把塞西莉亚火化了洒在海上。一腔子火没地方撒,我们四个用给她攒的嫁妆钱买了条小船,干脆扯开大旗入黑行。”伊萨克叹了口气,颇有些沧桑的样子。“好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老二和老四都走了……我本以为雷斯会有很多孩子的,他最喜欢孩子,再聒噪难缠的小娃儿到他手上,都乖得跟小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