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逃课了,她还没心没肺中。
……
“爸爸,我脚扭了,两脚都扭了!”
梁笑笑眼神落在毕铁林卧室里晾着的床单被罩上。
刚才推门进屋时,还给她吓一跳。
好好的一个卧室,从门这头扯到墙那头,就明晃晃的在中间搭了一个大长绳子,上面晾着滴答水的床单被罩,下面还摆了几个盆接着水。
挺干净、敞亮、还摆设的挺有文化的一个屋,现在成了晾衣房……
没办法,全家只有这屋有电话,她只能趁着毕铁林不在家,偷偷潜入。
梁笑笑握着电话,对着床单翻了个大白眼,被她爸气着了:“您可真行!我两脚都扭了,脚脖子肿了个大筋包,用红花油往死里揉都揉不开。
结果您猜怎么着?今天都干到军区医院正骨去了,医生说了,我骨头错位了,您听着后不后怕?要是长结实了,以后再想正骨就得开刀手术!
您居然听到了先问我上没上课?是上课重要、还是您闺女重要啊?”
梁笑笑的父亲在办公室里揉了揉额头,被他女儿的几句话质问的,一时哑口无言。
他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一方面是落实买房子找关系想便宜点儿,一方面是手头工作确实太多。再加上媳妇丁丽那面,娘家老家来人了,在京都一住就是半个月。
家里外面的,到处都是杂事儿,搞的他都多久没问问大女儿了。
“对不起啊,笑笑,爸爸忙糊涂了,你阿姨那面……算了,不说那些。那你现在怎么样?不对啊,没上课?那你在哪打电话呢?”
梁笑笑心里叹了口气,装作不介意的样子,说出了地址,约好了时间。
梁父挂了电话后,仰靠在办公椅上,长舒一口气,还好,笑笑没对他这个当父亲的不高兴,孩子长大了,越来越懂事儿了。
他拿起钢笔刚要抽钢笔水,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站起,被拧开的钢笔和敞开的墨水瓶子,散落在写字桌上。
梁父着急忙慌地穿着大衣,不行,他得在大女儿回家前,先赶回去一趟收拾收拾。
那丁丽的表弟住的是女儿的房间,丁丽把他闺女的东西都给收了起来,他得赶回去复原,还得找个铁架子床支在客厅,要不然笑笑回来,一准儿又得和丁丽大吵大闹!
……
真的像是梁父想的那样,梁笑笑不介意吗?真的没对他那个父亲失望吗?
梁笑笑拄着拐,站立在床单旁边儿,挂了电话后,她好半天没回过神。
她有多久没听到父亲的声音了?哪怕像刚才和爸爸一样吵架也好呢。
刚才当她拿起电话、听到她爸爸的声音时,有那么一瞬间鼻子发酸。她觉得自己现在好脆弱。
在学校打架,被别人打了、被老师骂了、被校方找家长了,她爸爸在哪呢?他不知道……
搬离宿舍有多久了,她人在哪里,恐怕她今天没打电话,她父亲能一直不清楚。
呵呵,梁笑笑苦笑了下。
是不是有一天,她要是在京都这个城市消失,爸爸也是后知后觉?
大概是失落的太过出神,梁笑笑不知道有人腋下夹着个文件袋,正在外面开门。
“小心!!”
“啊!”
毕铁林两个健步冲了上去,连拐杖再加上梁笑笑这个人,他整个儿一起抱离地面、转了个圈儿。
被抓包在男人卧室的梁笑笑,僵硬地、慢慢地转过头,和毕铁林对视,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少女的清香……
皂角的干净味道……
梁笑笑愣住了,她认真专注地看着毕铁林黑眼仁里自己。
毕铁林心口又开始猛跳,他看着梁笑笑脸上的汗毛、只低头就能碰到的粉唇……
第一五五章 眼睛说的话(二更)
大理石的地面上,摆放的脸盆被打翻,接床单、被罩滴落的水,撒了一地,水渍蔓延到毕铁林的脚底。
拥着喜欢的女孩儿,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相当于面前摆着块香饽饽。
香饽饽长的很漂亮,她很讨你的欢喜,她懵懂地瞧着你,似是在说:“等你吃我。”
鼻息之间,两人间的距离,感受是那么清晰、那么近、那么不分彼此。
这一刻,很容易让人忘了命运的残酷;
而时间,也许真的能治愈过去。
历史在重演……
当初、现在,眼前都是美丽的人;
当初、现在,心境相同,他都想拥有、想亲吻、想靠近;毕铁林深锁着眉头,但那双柔情的眼睛,似在渴望诉说着:曾经荒芜的心田,如果还能开出繁花一片,那该多好。
而不是一人远行,像个浪子一般,没有让他负担的深情。
……
梁笑笑的右眉微微一动。
她好像闻到了毕铁林脖颈处的皂角味儿、烟草味儿;她好像看到了毕铁林眼中包涵的意义;
他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满满被占据。
梁笑笑忽然微侧过头,她躲避着毕铁林的眼神,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在乱动。
毕铁林哑着声,“笑笑,梁笑笑。”
“嗯?”
答案呼之欲出,梁笑笑却只能装似懂非懂。
她忘了挣扎、却记得不再对视。
拐杖砸到大理石上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
毕铁林捏住了梁笑笑的下巴抬起,这次不再平铺直叙的叫名字,而是呢喃着凑近:“笑笑……”
他低下了头,而梁笑笑在心似要跳出嗓子眼的感受中,像是认命、像是失落中找到了慰籍、像是……
她轻颤着睫毛,闭上了眼睛……
“笑笑?笑笑?你在这吗?”外面客厅的门被人拽开。
毕月那清清脆脆的小声里还夹杂着鼻音儿,传进了两个人耳朵里。
梁笑笑“嗖”地睁开眼睛,她在毕铁林的怀里扭动着挣扎着,她慌张地急道:“快!快毕月回来了!”而毕铁林忽然侧过头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着。
毕月打开卧室门,她站在门口探头往屋里瞅,只微挑开一半的门帘。
一般她小叔这屋、她不来。
可她家胖妞笑笑是半瘫,人咋不见了呢?根本没在床上躺着啊?
毕月以为她回家进屋,屋里得飘着尿味儿、得赶紧刷马桶伺候局儿呢!
猫腰探头瞧着,入眼就是挂在绳子上、快赶上一面墙的床单被罩,呃……
以及搂抱到一块堆的俩人,搂的密不透风。
“小、小叔?”
毕月傻眼。
明媚的大眼睛里,在刚发现那一刻,全是问号。随后又急速地眨了眨,反应过来了。她赶紧低头,趁那俩当事人不注意,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了一圈儿。
这屋里,四处飘荡着暧昧因子,一掀门帘,那粉红泡泡转悠的她大脑都空白了。
呛嗓子、辣眼睛!
毕月觉得,她好像明白点儿啥了。
小叔三十岁,她家妞笑笑,羞答答的玫瑰,该盛开的都盛开了……然而,最让毕月尴尬的是,她第一反应还得装看不懂、装视而不见、装没眼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