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壤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色帕子掩住口鼻，然后忍着恶心走了进去。
隔着帕子，病房里的味道依旧难闻，不过比刚才好多了，起码适应了之后能自由呼吸。
听说因为朱擎天太吵，所以他被单独放在一个房间内。
陆壤慢吞吞地走到病床边，低头看了一眼病床边摆放着的一个凳子，都包浆了，凳子脚还沾着新鲜血迹，从痕迹上来看，刚刚应该抡过人。
陆壤嫌弃地皱眉，并没有坐下。
朱擎天的神智已经不甚清醒，他被绑在病床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好巧不巧，看到陆壤的瞬间，他的神智突然清醒了。
“陆壤……”朱擎天说话很吃力，他努力的想张嘴，却因为戴着呼吸机，所以没有办法清晰的说话。他脸上都是带着血痂的疤痕和巴掌印，因为没有人替他处理，所以已经开始溃烂流脓。
疯人院内除了工作人员住的地方有空调外，这些疯子是没有空调用的，毕竟资源那么紧缺，肯定不能用到他们身上啊。
朱擎天的精神体公鸡蜷缩在床头，鲜红的鸡冠头变成了没有血色的淡痕，看到陆壤的那一瞬间，吓得瑟瑟发抖，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它明显的斑秃。
主人的身体状态跟精神体息息相关，朱擎天快要不行了，他的精神体自然也会跟着消亡。
陆壤抬手，拿掉了朱擎天脸上的氧气罩。
朱擎天努力呼吸，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破风箱。
他大张着嘴，泛紫的唇色，惨白的脸，青黑的眼，濒死之状。
“杀，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恶魔……”
陆壤看着朱擎天，发出一道很轻的嗤笑。
没说话，就已经让朱擎天感受到了泼天的侮辱！
朱擎天气得更加厉害。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整个人似乎想要坐起来，可实在是没有力气。
“你妈得了疯病，要杀薇薇，我也是没有办法。”陆壤叹息一声，“你知道的，薇薇从小就没有父母疼爱，是个可怜的孩子。擎天，你能理解吧？”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朱擎天气得浑身颤栗，硬生生被陆壤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浓稠的鲜血喷溅出来，陆壤下意识皱眉躲开。
朱擎天抽搐了一阵，然后躺在那里，瞪大了一双眼，明显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陆壤抬手，指尖爬出来一条细白的小蛇，在眨眼间变成一人高的巨蟒形状，然后低头，一口叼住了瑟瑟发抖准备逃窜的大公鸡，张开大嘴，梗着脖子，吞了下去。
大公鸡发出悲惨的鸣叫声，“咕咕咕”的声音在病房内回荡着，最后却只剩下几根毛。
白蛇甩了甩尾巴，大公鸡的形状鼓囊囊的还印在肚皮上。
它挺着肚子回到陆壤身后。
朱擎天眼睁睁看着陆壤的精神体吃了他的精神体，整个人都傻了。
一般来说，精神体会与主人一起消亡。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要将对方的精神体吞噬进去。
吞噬掉了朱擎天的精神体后，白蛇似乎没什么感觉，陆壤却挑起那个蝴蝶结看了一眼。
细长的蓝色精神体绞着红色的精神体，贪婪的吸附吞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实不少，连颜色都鲜亮了起来。
“真难吃。”陆壤皱眉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开。
朱擎天瞪着一双眼，在陆壤关门的瞬间，带着半身飞溅的血迹，永远停止了呼吸。
而病房内，连最后几根毛也没有留下，跟着主人一起消弭。
-
苏薇中午起床的时候发现它的小秃鸡似乎好像是……长毛了？
昨天不还秃秃的吗？怎么今天就这样了？
毛绒绒的一层，连带着羽翼都丰满了起来。就像是突然从幼年期进化入了幼年体，难道她的精神体还能自己进化？
比如跟她小时候看的某部动漫似得，最终进化成为究极体！
苏薇捧着她的小秃鸡，眼睛都亮了。
不对，现在不能叫小秃鸡了，应该叫小毛鸡。
毛绒绒的，跟颗手感极好的小毛球似得。
“吉吉，吉吉，吉吉！”
小毛球扇动着自己的翅膀，试图飞起来。
“傻孩子，你是鸡，不会飞的。”苏薇劝告某鸡不要异想天开。
然后下一刻，小毛鸡就飞了起来，直冲向门口，撞到刚刚打开卧室门的陆壤脸上。
苏薇只觉得自己的脸好痛，就跟撞到一块硬实的泥板上一样。
她捂着自己酸胀的鼻子，看到陆壤拎着她的小毛鸡研究了一下，然后单手捏着小翅膀，给她拎了回来。
苏薇赶紧张开双手去接，小毛鸡掉到她的掌心，立刻飞起来，重新冲回陆壤怀里，幸福的毛都炸了起来，更像一颗小毛球了。
苏薇：……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毛鸡贴在陆壤的脖子上，闭着眼，发出“吉吉”的声音，别说，小绒毛长出来了，连叫声都洪亮了很多。
陆壤单手拍了拍小毛鸡，状似安抚的动作，指尖梳理过它的羽毛，让坐在床上的苏薇忍不住也跟着抖了抖。
就跟陆壤安抚梳理的不是小毛鸡，而是她一样。
晚上，小毛鸡还要贴着陆壤睡，整个一舔狗行为，舔到让苏薇都看不下去了。
你一只小毛鸡你能睡得明白吗你，啊？
起来，让她睡。
苏薇把小毛鸡拎开，然后躺到了陆壤身边。
最近，就连晚上的温度都开始升高。可尹静为了节约电费，把空调遥控器藏了起来，苏薇热的不行，半夜想到陆壤这个人形空调，立刻摸索了过来。
没想到，已然有鸡捷足先登。
小毛鸡被苏薇甩开了。
它坚持不懈地飞上来，一人一鸡陷入对峙之中。
敌不动，我不动。
苏薇伸出自己的拳头威胁。
等一下这个拳头就打到你的肚子眼上！
最终，小毛鸡被苏薇恐吓消失。
苏薇心满意足地躺到了陆壤身边。
男人的肌肤带着冷意，就连被窝都透着一股温凉，像开了二十度的空调一样。
苏薇闭上眼，开始睡觉。
睡到一半的时候，她发现有人在掐她。
一会儿掐她的脸，一会儿扯她的头发，苏薇实在是忍不了了，她用力挣扎一只眼，正对上陆壤那张带着晨曦光色的美丽容颜。
可惜，男人的表情不太好，满脸的起床气预示着风雨欲来的可怕。
左眼写着“醒了”，右眼写着“想吃人”。
苏薇视线往下，看到陆壤被自己扯开的领口，露出大片白皙肌肤，上面还有她的爪爪印。
而她自己，则像小毛鸡一样，恨不能整个人都贴到陆壤身上，此刻的她，八爪鱼一般缠着陆壤，将人烦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