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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113)+番外

夜里,徐京墨与乌舟、容音一起用过饭食后,便独自回到房中,随手抽了本书看。不知是怎么回事,过了许久,书还停留原来的那一页,徐京墨叹了口气,知道这是自己的心乱了,才什么都看不进去。

正准备合上书页时,屋顶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徐京墨目光一凛,疾步走到床边抽出长剑,警惕地看向门口。

门扉被人轻轻推开,徐京墨握紧了剑柄,摆出防御的姿势。

来人见了他,一下半跪在徐京墨身前,哑声喊了句“主子”。

徐京墨看清来人,紧绷的心弦一下就松了,他侧身把剑搁在桌上,将人扶了起来,拍了拍男子的手背,而后轻声安抚道:“阿盛,没事的,都过去了。”

借着油灯的火光,徐京墨终于看清了来人,却被吓了一跳,阿盛的模样很是颓唐,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人也瘦得厉害,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笑的圆脸少年大相径庭。

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徐京墨知道阿盛这孩子一向认死理,自己死了是定要复仇的……也不知道他不在的时日里,阿盛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阿盛似乎也明白了徐京墨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学着徐京墨那般说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主子,你还活着,就已经是老天对阿盛最好的馈赠了。”

自从阿盛重伤醒来后,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夜都在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痛恨着——他一直都觉得,都是自己没能找到证据,才导致了徐京墨含恨冤死。

这样大的愧疚压在阿盛心里,使他郁郁寡欢,若不是还存着要还徐京墨清白的执念,他恐怕早就追随徐京墨而去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与容音姐姐有联络,所以我一收到她的飞鸽传书就来了,没来得及想太多,还请主子原谅我的莽撞。”阿盛情绪平静下来,就有些懊恼,生怕这样会给徐京墨惹来麻烦。

“无碍,就算你不来寻我,我也是要找你回来的。”徐京墨冲阿盛挑了挑眉,笑着道:“你可是我的侍卫长,你不在身侧,我可是连门都不敢出。”

这般宽慰使阿盛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他缓了一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包得仔细的物件递了过去。

徐京墨掂了掂手中的细长物件,带着疑惑将绸布拆开。

那物件甫一露面,就在灯火的映照下发出璀璨的金光,晃得人眼睛生疼……徐京墨眯着眼看去,发现那是一根无比眼熟的金簪。

“这是……”

簪体上刻着祥云纹,簪顶的部分则是一只展翅翱翔的海东青,簪子雕工精湛,翅膀处的羽毛根根分明,可见是花了心思的东西。

令徐京墨的震惊并非是匠工,而是这只簪子本身——他依稀记得,当年的年宴之上,袭击他的黑衣人手中所持,正是这根海东青金簪!

“这是真品,也是凶手一直在寻找,急于销毁的金簪。”

阿盛盯着金簪,一字一顿地说道:“凶手的金簪是仿制而成,但为了栽赃陷害却已足够,毕竟这金簪羽毛雕刻之法极为特殊,只要出现在了人的身上,就可以成为确凿的证据。”

徐京墨拿着金簪,耳边一阵嗡嗡作响,不由撑了一下桌沿。

“如果真凶的目的就是要将罪责推到主子身上,那为什么不将‘凶器’金簪放在季珩的身边呢?这样一来岂不是能使主子的嫌疑更难以洗脱了吗?

阿盛声音渐沉,带着一股掩盖不住的杀意:“我想了很久,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在行事的时候,漏掉了一环,弄丢了原本真正的金簪。而凶手的假金簪大概过于粗制滥造,若是真拿出来,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说不好会被皇帝一眼看穿是仿制品。”

“这根金簪你是从何而得?”

“我曾去过将军府寻找证据,撞见了同样来寻找金簪的黑衣人,所以我推测,金簪一定还在将军府中。”

说到这里,阿盛面色忽然一变,神情有几分不自然,“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将军府的书房后还有一间密室……就在一个月前,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潜入将军府,正是在密室中寻到了这根金簪。”

徐京墨没有追问此人是谁,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心思追问下去了。他将金簪越攥越紧,锋利的羽毛顶进掌心,划出一道伤痕,他却无知无觉一般。

到底是什么人,竟做局到这种地步……

这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不依不饶的态度,倒让徐京墨想起了另一个人。

凶手会是鹤老板吗?

徐京墨在脑中飞快思索着这个可能性,这个凶手,一定要与季珩是熟人,如若不然,他是没机会见过这根御赐金簪的——季珩虽性子张扬霸道,但凡是萧谙送的东西,季珩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从不会随意带出去给人瞧见。

那么鹤老板,有与季珩相识的可能吗?

见徐京墨沉默不语,阿盛就提议道:“原本我是想将事情弄清楚些再求见陛下,为主子一举翻案,没想到主子回来了,事情一定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若是出入方便,主子不妨明日再和我一同去金铺看看,或许能问出更多的细节来。”

徐京墨应下了。

隔日,徐京墨起了个大早,他先是仔细地黏好人皮面具,又刻意换了一套粗布衣裳,这才跟阿盛向金铺赶去。

原本乌舟也是要来的,被徐京墨找了个理由打发了——他现在这般身份,行动时自然是跟人越少越好,更何况,乌舟的易容术并不那么高明。

这些时日来,阿盛为了查案,一直以易容示人。他也怕再遭到那群黑衣银面人报复,于是做事更加小心,早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地潜藏在人群中,他带着徐京墨,抄小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不过,等他们到了,才发现原本金铺所在的位置,现已更张开了一家胭脂铺,暗香浮动、女客如云,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模样?

阿盛也许久未来此处了,见金铺没了也很震惊,连忙走进邻里的店中向人打听金铺的事情,得到的答案令两人心中俱是一沉:“什么搬迁,那金铺掌柜在两个月前就突发心疾死了,人都没了,还上哪儿开店啊!”

生意人最忌讳这种毫无征兆地离世,那人撇撇嘴,挥着手一脸不耐烦,“问完了吗,不买东西就赶紧走!真是晦气,都死了这么久,还有人打听……”

徐京墨皱着眉,刚想再问两句,余光瞥见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从隔壁走出。这下,他改了心意,掉头就拉着阿盛追了上去。

贺文程在前头走着,一路都专心研究手中给宛娘新买的胭脂,未能发现身后跟着两个人。

等走到自家的茶庄了,贺文程忽然感到耳旁传来一阵怪风,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被人从后拧住了双腕,押着肩胛骨按在墙上,一下也动弹不得。

他还没来得及喊痛,就被人用布塞住了嘴,接着,被一脚踹进了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