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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87)+番外

就算他此时好像不慌不忙、毫不在意,可在场众人又有谁不知道他未来的结局?

一朝风云突变,沈霜沐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已无人愿意再沾染其半分。

官场一向如此残酷,正如古书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沈霜沐在此怡然自得,皇帝却没有这番好心情,只待了一会儿便满心烦躁地往回走了。

梅林不设多门,若想要出去须得原路走回入口,就在将出之际,萧谙忽然发现了一把不知是谁落在梅树下的扇子。

他上前打开一看,四个铁画银钩、潇洒狷狂的大字便映入眼帘,这字体萧谙不仅认得,幼时还曾照着临摹了数次,对每个横折撇捺的走向都了然于心。

可这扇子上的内容实在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风、流、沈、郎。

萧谙看着这四个大字:……

片刻后,有一道喝令从人堆中暴起:“沈霜沐,你给朕滚过来!”

…………

萧谙心中发堵,痛骂了一顿沈霜沐,然后又气冲冲地在书房中批了几个时辰的折子。疲倦之际,心口又传来那熟悉的绞痛,他服下息丹,长长地叹了一声。

徐京墨还在的时候,所有的奏疏都会先在丞相府中走过一道,由徐京墨看过后按类分好:大事当日呈递,其余事宜三日一送,至于那些琐碎小事,通常直接由徐京墨批复,为他节省了很多在政务上的时间。

从前他不懂,还只当是徐京墨处事霸道,积压奏折,好从中弄权谋私。

如今相位空悬,无人再为他这般操劳,他每日光是批折子就要耗去半天的时光,常常到深夜还未批完,这才明白徐京墨从前的周到。

这样一想,萧谙更不想看见这些奏折了,于是将笔一丢,起身往深宫中去了。

他到的时候,徐京墨正翻弄着尹昭下午送来的纸笔,出神地在案前站了许久。

萧谙见状大步走了上去,两手从徐京墨腋下穿过,撑在桌案上,将人圈在自己与桌案之间。

他亲了亲徐京墨耳尖上那颗小痣,而后轻声问他:“哥哥,在想什么?”

“没什么。”徐京墨偏了偏头,眉紧拧在一起,“萧谙,我腰很痛,不想在这里做那事。”

萧谙一愣,见徐京墨隐忍不语,他两手改为环抱住徐京墨的后腰,一边为徐京墨揉捏一边连小声道:“我未想和你在这里……我知你昨夜累了。”

徐京墨启唇嘲道:“那陛下到底要做什么?我实在想不出,我如今这般模样,还有什么其他的值得陛下惦记。”

“哥哥,为我画幅丹青吧。”

萧谙在徐京墨颈间蹭动几下,那里散着一种混杂着他信香的味道,他实在着迷极了,生出一种偏执的心思,好似这般徐京墨就短暂地属于他了。

“我今日看到你给别人写的扇子了……听闻你丹青画得是极好的,为何从来不曾见你赠过我墨宝?”

徐京墨冷冷瞥了一眼萧谙,未有言语抬手先解开了腰间的腰带,袍子一下便散开了,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肩上,一具遍布痕迹的身体便显露出来。

还未等萧谙作何反应,徐京墨便一把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挥到了地上,而后抬起腰坐了上去,用双腿夹住了萧谙的腰。

他的声音很冷淡,比拒绝更令人难堪:“那还是做点其他事情吧。”

“我不是来同你做这个的!”

萧谙咬牙后退了一步,盯着地上乱糟糟的一团,心里好像塞满了浸过水的棉花,“我只想求你一幅丹青,留作回忆,也不行吗?”

“丹青需要作画者仔细地观察被画人的神态、样貌,你觉得以我们的关系,如今做这样的事合适吗?”

徐京墨嗤笑一声,抬起一条腿踹了踹萧谙的腰腹,“要么做,要么就滚。你不必再如此虚情假意,我没心思同你风花雪月,以后少跟我来这一套。”

萧谙蓦地红了眼,徐京墨对谁都可以和颜悦色,唯独对他这般冷漠,这简直令他嫉妒得发疯。

萧谙掐住徐京墨的一把韧腰,将人一把压在桌上,发了狠地作弄起来,试图从徐京墨脸上找到一点只属于他的反应——无论那是欢快还是恨意,都好。

可连这都未能如愿以偿,徐京墨被他弄得喘息不止,面上却冷若冰霜,最后反感地闭上了眼。

虽然徐京墨始终没有出声,可从神情便能看出,他是烦得连看都不愿看一眼萧谙,这使萧谙大受打击,就仿佛……仿佛这场欢好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萧谙心中又酸又苦,再没有了继续的欲、念,这事儿行至一半,他生生忍下,离开了徐京墨的身体。

他转过身去,抬起手抹了一把眼角,胡乱地穿好了衣裳就转身离开了。

萧谙实在是无法再忍受徐京墨的漠然了,他不怕徐京墨恨他,可他真的没法看到徐京墨在情事里都无动于衷的模样,就好像已经完全厌弃了他这个人。

就算肉体痴缠又有什么用?滚烫的身体贴在一处,人心却重重相隔……萧谙绝望地认识到,徐京墨已经离他愈来愈远了。

萧谙边擦着眼泪边朝外走时,正撞见乌舟从外回来。

乌舟见了皇帝衣衫不整,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一次,他没有低着头退到一旁,而是直接拦在了皇帝的去路上:

“主上恕罪,可否容属下一言。”

萧谙以为有什么要紧事,便一挥手叫他说了。

“属下想求陛下,不要再折磨院中那位贵人了。”

乌舟垂下眼,双拳捏得关节都变了颜色,“他……好歹曾服侍过陛下,陛下也数次要属下处理他身旁的女子,说明陛下对他也是极为在意的。既然已经拥有,又为何不珍重些对待呢?”

“放肆!朕想怎样对他还轮不到你来多嘴!”萧谙抬脚便踹,乌舟不敢还手,只能生生挨了这一下。

“别以为朕不敢杀你,你自去领杖三十!若是下次再敢随意揣度朕的心思,妄加非议,便直接提头来谏吧。”

乌舟沉默着从地上爬起来,听到皇帝的脚步声远了,才将下半句说了出来:“不懂宝物珍贵之人,是不配拥有它的……是你放弃了机会,那便别怪我将他带走了。”

另一边,事儿做到一半就被迫停止,徐京墨也是浑身不好受,他气得低骂了几句,最后自己用手将未消的热度平复了下去,身上到处是津液。

他仰躺在桌上许久才缓过神来,扶着腰坐起来,用绢帕胡乱擦了几下,这才慢吞吞地将外衣穿上了。

屋外传来动静,徐京墨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朝着门口走去:“回来了?还没消息吗?”

乌舟应道:“兰大人已经几日都不曾有过回复,看来是不肯帮忙了。”

“嗯,我也猜到了。”

徐京墨长出一口气,捂着酸痛的后腰靠在门槛上,不动声色地揉捏起来,“看来我们,只剩下与薛大人合作这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