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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98)+番外

不过,机缘巧合下,倒是牵扯出了一桩旧案。

这金店与年宴夜里禁军统领季珩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尹昭急着找人,便带着画像亲自在周围的店铺中盘问阿盛的下落。在盘问到金店时,牵扯出阿盛曾在此处查过该案,想方设法找证据放徐京墨出狱……而这里的掌柜所述,似乎也确有蹊跷。

兹事体大,尹昭不敢耽搁,当即回宫向皇帝禀告。

彼时萧谙刚结束廷议,正提笔在书房中撰写密信,欲要将晏城私兵收归京中。正巧见到尹昭进来,萧谙招了招手,还没等开口,先见到尹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举动不禁让萧谙心中一沉,待他接过尹昭递上来的一份口供,面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有人曾找过掌柜,问他能否仿制朕赐给季珩的金簪?”萧谙眉头紧锁,低着头咳了几声,“结果呢?”

金簪曾是季珩之死的最关键一环,也是给徐京墨定罪的证据——徐京墨的左肩被金簪划伤,皮肉上还留下了金簪上海东青翅膀的图样,这说明他曾与手持金簪之人搏斗过。

可若是这金簪是有人刻意仿制过的……那么就错得太离谱了。

“掌柜的说,他仿不成,最后没做成这笔生意。”

尹昭觉得喉咙发涩,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那之后,阿盛也没了踪迹。”

萧谙胸口处忽然痛得厉害,他用力地将手掌贴在心脏处,试图减缓那里的痛楚,可那里充满了恐惧与后悔,他几乎不敢去想若徐京墨真是清白的,他当如何才好。

若是季珩之死当真与徐京墨没有一点关系,那么徐京墨平白受了这样大的冤屈,皆是因为他的猜疑。

他……他还有何脸面再求徐京墨的爱?

“去查。”萧谙撑着桌子,感觉一片头晕眼花,声音也抖得几乎听不清内容,“去重新查……”

虽然他并未把话说完,但尹昭也听懂了萧谙的意思,他并未多话,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对尹昭来说,真相也是迫在眉睫的——这也关系到阿盛的去向,若金簪之事确是他人刻意所为,那么杀死季珩的凶手,也会是导致阿盛失踪的人。

尹昭朝宫外走去,行至途中路过一片桃林,粉雾晕染开来,桃花正热闹地开着。他驻足于此,出神地瞧了好一会,眼眶越来越酸胀,最终忍不住在一颗桃树下捂着脸哭了出来。

就是在这棵树下,阿盛第一次吻了他。

桃林离膳房不远,尹昭带着阿盛去寻吃食时常常会穿过此处,两人有时还会坐在桃树下分食小点。

他们相识于去年盛夏,因此阿盛从未见过这片桃林开花时的模样。当时他们相约在来年春日,一起在桃林里赏花。

后来,两人越走越近,彼此都生出了些朦胧心思,可那一层窗纸,始终无人捅破。

尹昭觉得阿盛更喜欢女子,否则为何总是拉着他幻想娶妻过后的日子。而阿盛生怕尹昭不愿与另一个乾元在一起,何况尹昭看起来也并未有成婚的打算,每次说到这话题时都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两人顾虑重重,竟是生生蹉跎了许多时日,直到阿盛先憋不住,对尹昭说了喜欢二字。

尹昭当时第一个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害怕……在他的认知中,他与其他人走得太近,只会生出无尽的灾祸,因此他逃避了。

在遇到阿盛之前,他从未想过男欢女爱或是成家生子,只想将一生都奉献给主上。然而,遇到了缘分天定的人,他亦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动。

阿盛武功高强,对待感情却更像是纯真的小孩,爱得直白而热烈,不许他逃避一分一毫。尹昭若是退后一步,阿盛必会紧逼一步,两人若即若离,却也始终难舍难分。

直到有一回,阿盛路过此处时被一根树根绊倒了,手中热烘烘的糕点撒了一地,人也趴在地上埋着脸,许久都未爬起来。

尹昭担忧得紧,一边叫着阿盛,一边弯下腰伸手想要将人搀起来。谁知手刚碰到阿盛的肩膀,便被那人一把钳住了手腕,而后被抵在树干上,紧接着,一张笨拙的唇便压了过来。

阿盛的吻技实在青涩,还带着紧张的颤抖,亲了半天也没撬开尹昭的唇。

他抬着圆圆的杏眼看向尹昭,无声地控诉着尹昭,全然一副委屈小猫样儿,弄得尹昭浑身如过电一般,心跳都错了拍子。

最终,尹昭低叹了一声,大腿插进阿盛的两腿之间,用了巧劲将两人身形调转过来。紧接着,他捏住了阿盛的下巴,重重地亲了回去。

阿盛就像是一直被撬开壳的贝,里面的蚌肉多汁而柔软,被欺负得狠了,也只会温吞地挣扎两下,又接着被卷入浪潮之中痴缠。

直到人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尹昭才放开了他,低声笑道:“这才是亲人,学会了吗?”

那之后,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如今桃林已盛开,他却弄丢了那个相约一同赏花的人。

同一片天空下,京郊一处院落中,栽种的桃花也开了。春风一过,便有几篇花瓣被吹进屋中,打着旋落在了床前。

这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腥苦药味,窗子整日大开,也吹不散这难闻的味道,简直到了谁来都能一下猜到房中有重病之人的地步。

“咳咳……”

一阵细微的咳嗽响起,惊动房中的另一个昏昏欲睡之人,只见他快步走到床前,戳了戳已卧床有几月的男人:“醒了?”

阿盛费力地撑开眼皮,待看清说话之人的模样,他登时骇地睁大了双眼!

床前的人,戴着一个银制面具,一袭浓墨似的黑衣……

这,正是那日一刀捅穿他胸口的刺客打扮!

第六十三章 ·重逢

“你……”

阿盛只说出了这一个字,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胸口传来剧烈的痛楚,使他瘦得脱了相的脸抽搐了几下,露出痛苦的神情来。

“省省力气吧。”黑衣人的声音隔着面具传来,有些失真,却也有些熟悉,“你差点就死了,别折腾自己了……我若真想要你的命,你也活不到今日。”

“你……到底是……什么……人……”胸膛的痛楚绵绵不绝,阿盛不得不说几个字,就停下歇一歇。

阿盛隐隐感觉到,这似乎并不是撕裂的痛处,而是如有活物在皮肉中钻动撕咬的痛。

这便蹊跷了——按说他曾被黑衣人刺穿了胸膛,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此人既然能妙手回春到能将他从阎王殿硬拉回来,那么没道理救了三个月,皮肉伤都未能愈合,至今还有如此剧痛传来。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对方顿了一顿,银面具一侧,映出一层冷冷的微光,“我同要杀你的人已不算是一道了,你伤势太重,为了救活你,只能托人以蛊续命。我不懂蛊,也不知道之后是个什么情形,你就自求多福吧。”

“为什么……”

阿盛并未把话说完,黑衣人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耸了耸肩,道:“就当是我善心大发吧。我告诫你一句,不要再去查年宴那桩案子了……这样你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