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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87)

奚迟被“哄”这个字眼搅得睡意全无,无比清醒。

手上的小米粥已经凉到只剩一点余温,可手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下。

奚迟手指无意识收紧,直到澄黄的小米粥杯身被捏出“咔哒”的声响,才倏地松开。

桑游根本没工夫注意奚迟的动静,还在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江黎:“我以为我已经够能惯了,谁知道……”

话都没说完,下一秒,嘴里被塞进一个拳头大的面包。

桑游:“……”

“嘀嘀——”两声,大巴车准备信号从楼下传来,奚迟一偏头,看到江黎靠在椅背上,正在笑。

奚迟:“……”

江黎:“要发车了,把粥……”

江黎话也没能说完,“粥”这个字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人捂了嘴。

奚迟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一边捂,一边立刻拿起杯子把吸管怼到嘴里。

刚刚半天都没少下去多少的小米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下降,到达江黎划定的那条“终点线”,停了几秒,然后——以一种更快的速度见了底。

喝完,奚迟僵着手指放下手,面无表情起身,把已经喝空的粥杯扔进垃圾桶。

“不撑?”江黎无声地笑了下。

“不撑。”奚迟声音还算平静。

江黎:“也好,等下还要坐……”

奚迟打断他的话:“江黎。”

“嗯。”

“别说话。”

江黎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好。”

-

“喂喂,听得到吗?各班注意,清点完人数之后,按照班级顺序下楼,不要挤——五楼往下跑的那几个,别以为我没看见啊,说了按班级顺序下楼,给我回去!”

楼下传来老王喇叭的声音。

十分钟后,底下乌泱泱都是人头,学生会帮忙维持现场秩序,最后才上车。

奚迟去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大巴车后排已经坐满,大概是跟队老师会坐前排的缘故,所有人默契地挤到了后面。

前排的位置空得很显眼。

左边是江黎,右边是桑游,许云锐也单独坐着。

桑游正在打电话,一抬头扫到奚迟从车门上来,习惯性拿过放在一旁的外套,把位置空出来给自家秘书长。

桑游抬手在空位上拍了拍,因为后排几人联机打游戏的动静不小,声音杂乱,于是他开了窗,侧过头接听电话。

没能看到车门边那人顿住的脚步。

奚迟已经看到桑游拿衣服的动作,却下意识抬眸,朝江黎那边看过去。

两人视线相撞,奚迟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很轻地攥了一下。

他没由来地想到桑游说的那个字眼,然后又顺着那字眼想到那杯粥。

很好,有点撑。

两个空位突然都不太想坐了。

奚迟幽幽转头,看着许云锐身旁的空位,下一秒——

“坐里面还是外面。”江黎起身,淡声开口。

奚迟沉默好几秒:“……里面。”

江黎:“嗯。”

桑游接完电话,把脸从车窗外探进来,感受到身旁陷下来的座椅,低头又回了条谢一航的消息,余光瞥到一个登山包的影子,于是边回消息边对身旁的人开口:“包怎么还背着?刚不是统一放行李舱了吗?抱着也不嫌重,等老付他们上车就放过道——”

桑游一偏头,看到一张憨态可掬的大脸。

桑游:“???”

老付你谁?

再一抬头,看到对面。

桑游:“?????”

奚迟也没想到老付会在他后脚走上来,又刚好坐在桑游旁边。

手机屏幕不断闪过消息提示,都来自一个人。

奚迟一条没回,直到下车前,头都没再往右偏一下。

白瀑山在瑞城最偏的一角,大巴车开了将近三小时才到达山脚。

就在所有人坐车坐到昏迷的时候,车门一开,众学子被森野自带的浓郁水汽扑了一脸。

南山还没有多大感觉,西山一众花花草草已经吸“高”了。

“靠,这氧气是真实存在的吗?”

“好厚,吸不动!”

“有这么夸张?”廖争鼻子疯狂抽动,除了比平时湿一点,凉一点,没感觉有任何不同,但这白瀑山的地气重倒是真的,严格来说,算是块修练的好地。

校长脚步轻快走在最前头,西山一群人张开手臂往前冲。

沿着泥泞的黄土路一路朝里走,鸟鸣声和薄雾渐起,林间树木越变越密。

两小时后。

“老师,我觉得万事万物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虽然这氧、氧气是很好,但……yue——”王笛扶着一株树开始吐,“但也受不了这种荡涤灵魂的吸法。”

再吸下去他就要原地变喇叭花了。

王笛说完,大部队停下脚步。

祝余看着王笛:“什么时候你说话这么管用了?”

王笛大惊,正想说“是吗”,校长洪钟般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在这深山里仿佛自带回音似的。

“西山、南山学生会各来一个人,”校长朝后一看,扫了一圈,没看到桑游,直接朝着前头两人招手,“不用了,江黎和奚迟过来。”

奚迟走近一看,石阶上不远的地方立着一樽矮石像。

石像只有几十公分长,不大,看轮廓,隐约能看出是一樽镇守像。

校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香,递给两人:“你们俩进山倒真不用拜,但今天来的人多,扰了林中清静,替他们点个香,当知会一声。”

奚迟和江黎没说什么,接过香,点燃,然后插在镇守像前松软的泥土里。

随着香火气一燃,身后一群人立刻回神,闭眼礼貌性拜拜。

刚开始还很正常,都是什么“希望能像好吃一样好学”,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兄弟的成功更令人揪心,分来分来分从四面八方来,分从我兄弟身上来”,然后事情逐渐开始离谱。

奚迟听着身后一群人插科打诨,没忍住笑了一声,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想了想,也闭眼说了一句什么。

等他睁眼,发现身旁的江黎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奚迟愣了几秒,因为没供香火没敬拜,其实算不上什么求愿,所以身后一群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张口,但总归也是有事可许。

奚迟没想到江黎也会有“有事可许”的时候。

上完香,校长带着一众崽子继续进山。

随着目的地临近,四周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走完最后一段台阶,江黎随口问了一句:“刚在石像前说了什么?”

因为知道不是求愿,所以江黎只问“说了什么”,他问得随意,奚迟也没遮掩,答得同样随意:“症早点好。”

他是有事可许。

症早点好,也少折腾点周围的人。

比如三天两头要给钟山打电话的施岚女士,比如时常担心他犯症的桑游,比如每次考试还要额外费心排个位置的王主任,更别说江黎。

奚迟思索片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