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宁事后总是很困,懒得搭理林颂安这些矫情的心思,“嗯”了一声,然后埋头睡觉。
就选左吧,谈宁想。
他选定了方向就往前走,也不知道他刚刚闷头跑到底跑了多久,这条林荫小路竟然长得像没有尽头。
谈宁膝盖都酸痛,他只能走走停停。
情绪忽然又上涌。
他不想再面对林颂安了,他的身边还不如都是雷忻、徐清扬和郑钰那些人,都是那些讨厌他的人就好了。为什么林颂安偏偏要出现,出现了,对他好,又不能保证永远对他好,说喜欢他,又有一个不可治愈的易感期。
谈宁觉得自己就快要疯掉了,他当初就不该主动招惹林颂安。
谁能告诉他,他现在该怎么办?
谈宁慢慢停下来。
“什么人!”突然一声暴喝打破了谈宁的思绪,谈宁循声望过去。
是巡逻的保安。
保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四处张望,行踪诡异。别墅区的缺点除了蚊子多,就是小偷多,保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好啊,偷东西都偷到天河别墅区来了。”保安拎着胶棍跑过来。
“我没有。”
保安借着巡逻车的灯,看清了谈宁的样貌,“你不是这里的住户,你怎么进来的?”
“我朋友住在这里。”谈宁为自己辩解。
可是辩解无用,保安手里拿着对讲机和胶棍,作势要打在谈宁身上,让他老实点,“朋友?哪栋楼哪个人?别扯谎了。”
谈宁想起林颂安的房子好像是一区的正中央,这里是四区,林颂安之前提过他房子的东南方有一片树林。谈宁突然有了点方向,正要往前跑的时候,被保安一把抓住。
保安用胶棍顶着谈宁的后背,怒骂道:“还敢跑?老子这边可是有电棍的!”
不管谈宁怎么解释,保安都不信。
“林颂安?呸,编瞎话也编得好一点,这儿就是天河集团旗下的,还林颂安,你怎么不说林冶勋?”
谈宁叹了口气,静静地蹲在原地。
他精疲力竭。
保安冷哼一声,对着对讲机说:“四区风华林这边有个可疑的人,应该是小偷。”
话音未落,听筒那边就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宁宁,是谈宁吗?”
那声音焦急到嘶哑。
是林颂安。
林颂安正在找他。
尽管被他反复气到,尽管谈宁死都不承认心意,林颂安还是出来找他了。
谈宁不可否认,在那一刻听到林颂安的声音,给他带来的巨大安全感,好像有林颂安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被爱好似有靠山。
他猛地靠近对讲机,回答:“是。”
保安傻了眼。
没过多久,林颂安的车就飞驰而来,速度很快,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转弯时像是赛车道经常有的那种飞尘扬起的画面,两盏锃亮的车灯照着整片树林。
谈宁回头看了看,原来也没那么可怕。
林颂安打开车门跑过来,把谈宁抱在怀里,摸他的后背和手臂,看起来比谈宁还要焦急百倍,“没受伤吧。”
保安咽了下口水,被怒气汹汹的林颂安震慑到,一时说不出话来,“林、林、林少?”
他看了看林颂安又看了看谈宁,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人真的有关系。
林颂安满是怒意,刚想说话,就被谈宁拦住,谈宁两手撑着林颂安的肩膀站起来,轻声说:“走吧。”
“这是他的工作。”谈宁懒得计较。
林颂安于是作罢。
保安吓得不敢动,对讲机掉落在地。
等谈宁快走到车前的时候才颤颤巍巍地说了句:“对不起啊我——”
谈宁摇摇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谈宁一直低着头,林颂安伸手去理他的长发,又被谈宁躲开。
林颂安一路把车开回到家门口,都来不及停进车库,就急着把谈宁拉到客厅,他把谈宁按在沙发上,自己蹲在谈宁面前,检查他被衣服遮着的手腕膝盖有没有受伤。
谈宁这人总是低着头走路,行动起来还总会慢半拍,去年体检跑步的时候重重地摔了跟头,膝盖小腿擦伤一片,裤子都渗出血。
他倒是无所谓,可林颂安看着心疼。
“没有。”谈宁说。
林颂安放下谈宁的袖子和裤摆,有些后怕:“我不问了,你不想回答我就不问了,早知道你被会被吓成这样,我就不逼你了。”
谈宁猛地抬起头。
林颂安怎么能迁就他到这个地步?
“我追出去之后找不到你,保安说没看到你,这里两边都是没防护栏的人工湖,宁宁,你真的吓坏我了。”
林颂安揉着谈宁的膝盖,他的掌心温暖,正好揉在谈宁酸痛的地方。
那暖意瞬间从膝盖传遍全身。
“手表是我买的,生日礼物。”谈宁突然开口说。
林颂安停住。
“迟了几个月,抱歉,”谈宁低着头说:“生日快乐。”
空气停滞了几秒。
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林颂安眼中先是愣怔,随后变成隐隐的欣喜,如同微小的火苗,他抬头正对着谈宁的眼睛,试探着问:“我没听清,宁宁,你刚刚说什么?”
“生日快乐。”
话音未落,林颂安就把他压在沙发上,吻如暴风骤雨疯狂袭来,温度在不断上升,肌肤相触的每一寸都像是着了火,谈宁几乎被灼伤,他先是用力推开林颂安,挣扎无果之后只能搭在他的肩膀上,变成相拥的姿势。
林颂安难以自控,他被谈宁轻轻的四个字搅了心神,灭了理智,他什么都不需要了,不需要定心丸,只要谈宁在他身边,在他怀里,就够了。
谈宁是一只猫。
漂亮小猫不需要主动,就会有人来爱他。
林颂安终于能够感知到一点,藏在小猫冷漠外表下的真心。
他在乎,他知道。
他花了几十次补课的费用买了昂贵的手表,作为生日礼物,却不敢送出去,只能偷偷地替换,却听到林颂安反复说不喜欢。
林颂安终于知道那几次谈宁生闷气的原因,原来都有迹可循。
爱意有迹可循。
他就知道谈宁对他并不是嘴上那样无情,在每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背后,也许都有小猫不愿表露的真心。
“那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为什么?”
谈宁不说。
林颂安不敢再逼他,妥协道:“没关系,不说就不说,我们还有好多时间。”
他含住谈宁的唇瓣,在接吻的间隙说:“宁宁,那只手表我以后会天天戴着。”
谈宁抬眸,林颂安吻得更深。
谈宁能明显感觉到林颂安的投入,他微微怔忪,然后在林颂安的舔舐下张开嘴。
林颂安的手掌开始缓缓下移,谈宁蜷缩进沙发角落,只留给林颂安一片光洁如玉的后颈。
面对这样一块玉,林颂安会变成很有耐心的工匠,他先将外面那层粗糙的石面褪去,仔仔细细,让玉石露出原本的模样,他将这块未开的玉放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看,然后等着这块玉完全湿润,然后再将其放在车床上,一点一点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