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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城另一边的考场外。
沈含烟并没有来得很早而在考场边傻等,她不喜欢浪费时间,基本是准点来的。
没想到实验室的师妹拉着研究生师姐,等在考场外,一看见沈含烟就冲她挥手:“沈师姐!”
沈含烟走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师妹笑呵呵的:“我们来给你打气啊!骆师兄还问我们来不来,说我们如果来的话,连他那份加油一起传给你。”
师姐笑着拉了师妹一把:“你也别有什么压力,我们不是特意来的,是这小妮子说自己以后也要考研,先来见识下是什么阵仗。”
沈含烟点头:“嗯,谢谢。”
师妹问她:“师姐,你有没有穿紫内裤啊?”
沈含烟一愣。
师妹是那种讲笑话别人没笑自己先笑死的人:“因为——紫腚能赢啊!哈哈哈哈哈!”
师姐又笑着拍她一下:“沈师妹哪里需要了?人家凭实力就妥妥的没问题,不需要信这些,对吧?”
沈含烟点点头:“嗯。”
师姐:“时间不早了你快进去吧。”
沈含烟:“好。”
她往考场里面走,双手插进大衣兜里。
手指反复的轻轻摩挲。
她的确不迷信,这一点是她几年前就已经知道的。
只是为什么嘴上说着不信,今早收拾东西的时候,却还是顺手把这上上签揣进了兜里。
据说龙云寺是邶城最灵的寺庙。
她是信签?还是信人?
她自己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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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两个陌生的男人。
季童很警惕的退了半步。
其实她家这片别墅区,很少有生人来,这两个陌生男人,人高马大的又一脸严肃,季童一时猜不清他们的来头。
季童在想她书包里的那把小刀,当时是为了刀柄精致买的,会不会太小?
然而那两个人只看了季童一眼,又瞥了眼季童家的房子,就走了。
季童松了口气进屋。
刚放下包,就接到莫春丽的电话:“小兔子,我在一个聚会上遇到沈含烟了,你要不要来?还挺好玩的。”
季童砰砰心跳了两下:“她在聚会?”
莫春丽:“嗯,你要来的话我把地址发你?”
上次偶遇一起喝咖啡的时候,莫春丽就记了季童电话也加了她微信。
季童:“好,你发我。”
她背上包就准备出门,又想起自己一身校服还没换。
匆匆跑上楼换了身衣服,又下楼来重新背上包。
这时大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那是很轻的两下,带着某种特定频率,好像什么人在特意发信号。
季童一下子停下脚步,想起刚才门口的那两个陌生男人。
她往厨房里望了望,盘算着有几把菜刀。
门外却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好像刚才的两声敲门只是季童的错觉。
季童却没放松警惕,一时间站着没动。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还是和刚才一样,轻轻的,带着某种特定频率。
季童心想无论是谁,今晚这人是不会放过她了。
她大着胆子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望了一眼。
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季童心想,这样对峙下去的话,今晚她无论如何都出不了这个门了。
她又大着胆子把安全扣扣好,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这时一只男人的手,极快速的在那条缝边晃了下又缩了回去,无影手似的。
季童放下心来。
那只手上的腕表她很熟,那是她爸的秘书邓凯。
季童打开安全扣走出去,假装在花园里散步的样子,绕到邓凯身边。
邓凯对她们家格局很熟,所站的位置,正是门前摄像头拍不到的隐蔽角落,季童猜测这背后的原因,和邓凯没给她打电话的原因一样。
邓凯压低声音问:“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找你?”
季童摇头。
邓凯声音压得更低:“那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季童:“今天我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花园外有两个男人。”
邓凯警惕起来:“什么样的?”
季童大致描述了一下。
邓凯又问:“没什么其他特征了?你好好回忆下。”
季童又想了想:“没有了。”
“好。”邓凯点点头:“还是和我上次交代的一样,无论什么人找你问你爸,你通通说你不知道。”
他匆匆就要走。
季童叫住他:“邓叔叔。”
邓凯回头。
季童:“我爸是出什么事了么?”
邓凯摆摆手:“这不是你小孩该操心的事,放心,你爸什么都搞得定。”
这是真的。
季唯民这人看起来儒雅,做起生意来却杀伐决断。
他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独自操盘白家这么大的企业,也有很多次季童听外人议论,说白家的大船要沉了。
可季唯民总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最后终于所有人都承认:季唯民做起生意来是很厉害的。
所以邓凯这样说了,季童也这样信了。
她回家背上双肩包,按原计划出门,一路都在想,沈含烟为什么会跑去参加聚会呢?
季童并不知道,如果她那时没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沈含烟身上的话,面对邓凯的提问,她会不会回忆得更仔细一些?
比如她会不会告诉邓凯,那两个男人的皮鞋底,感觉跟其他的都不一样?
比如邓凯会不会反应过来,那是公职人员才有的特殊的皮鞋?
那样的话,季唯民的人生会不会滑往完全不同的轨迹?
这一切的一切,季童都已经不可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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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按照莫春丽发她的那个地址,来到了那个聚会。
她本来以为那是个很学术的聚会,没想到整个很商业,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挤满了五光十色的年轻人。
季童费了很久的劲,才从人堆里把莫春丽挖了出来。
“你来了啊!”莫春丽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冲她喊:“等着,我带你去找沈含烟!”
她带着季童继续往里钻,季童看着身边挤满的那些潮男潮女,忽然想:沈含烟今晚也会像他们那么打扮么?
她的粗线毛衣,她的格纹裙,她的圆头皮鞋,她挂着粉色毛茸茸兔子的双肩包。
一切的一切,幼稚的可笑的,都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
就算她过了十八岁又怎样。
沈含烟好像总有办法,在她和自己的世界间隔出一条线。
季童在幼稚的这一头,沈含烟在成熟的另一端。
这时莫春丽拍拍她的肩,凑到她耳边大声喊:“找到了!”
那时季童其实是先看到骆嘉远,才看到沈含烟的。
季童一愣:骆嘉远也在这里?
也许是骆嘉远平时的穿衣风格就偏成熟,虽然有些书卷气,但也没太显得和这环境格格不入。
一句话来说,比季童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