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气带着揶揄,又随手撩了撩微长的刘海,在柳淞急速摇头的时候摆了摆手:“没事,随便怎么说。”
晏牧雨前几天没工夫戴耳钉,今天终于没打工到死,倒是有空把自己耳洞穿上。
流光一样的银饰和夸张的塑料制品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搞夸张艺术的。
偏偏契合无比,眨眼的时候都带着点很难挽留的恣意。
晏牧雨晃着玻璃杯里的果汁,看了眼席汐,“当下的喜欢是最珍贵的,别考虑太多了。”
“况且,”她笑了笑,竟然有几分非常少见的温柔:“你现在又不是困在什么身份里。”
【晏牧雨你要死啊,借别人说自己是吗?】
【这是官宣吗?】
【想到那天的萤火虫……】
【这女的玩浪漫真的有一套。】
秋潮没说话,她捧着刚才晏牧雨倒的果汁,看着自己从席汐那里拿来的延长甲,灯光下看上去显得麻烦又好看。
就是不适合干活。
席汐:“没这么简单的。”
她喝了一口酒,今天没有风,厅堂也不会闷热。
电扇没开,驱虫的蚊香还点着,晏牧雨抬了抬下巴:“我又不是说给你听的,少自作多情,是吧柳淞?”
柳淞莫名其妙被点名,啊了一声,有些仓皇地抬眼,却不敢看席汐。
晏牧雨:“我只参加过这个综艺,这个问题跟我没关系,下一个。”
秋潮:“你给洪老板和吴老板拍的照片呢,给她们了吗?”
晏牧雨:“送下山冲印去了,明天给她们。”
秋潮:“我呢?”
她微微转头,歪着头看着晏牧雨。
天气有点冷,但晏牧雨还是穿着短袖。
秋潮在吊带外披了一件开衫,灯下脖子细长,莞尔的时候完全没了第一天那种蓄意的勾引,温和得好像背景融在一起,足够让晏牧雨也情不自禁地笑。
晏牧雨:“家里多得是,还要拍吗?”
秋潮:“我要新的,你不是一直说那套图是你的失败品吗?”
晏牧雨:“谁让你笑成那样的,和我的预设完全不一样。”
秋潮捧着杯子,把笑容藏了进去,声音带着点被杯子遮住的闷闷:“我本来见到你就想笑。”
晏牧雨喂了一声:“我看起来很好笑吗?”
秋潮点点头。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啊!】
【每次都这样。】
【我看丁映雪已经习惯了。】
【裴菀……不要再学习了,都是博士了。】
晏牧雨倒是没呛嘴,反而很自然地拿走了秋潮的手机,翻开手机壳上的盖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她说:“不至于吧,难道我还有喜剧天分?”
秋潮:“现在就挺有的。”
她抓起晏牧雨抓着手机的手,这镜子就巴掌大,两个人要挤进去得让手机离得远远,人又要依偎在一起。
秋潮就这么靠在了晏牧雨肩上,半叹气地说:“因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笑不出来。”
这话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
至少观众一头雾水。
但晏牧雨听懂了。
她噢了一声:“那你的初恋呢?也不笑啊?”
秋潮:“她也不笑,但是很迷人。”
她微微坐直了身体,新美甲让她看上去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物。结合珠光的眼影,展眉敛眉都好像有种天然散发的勾引意味。
区别于之前的蓄意。
这是本能。
秋潮看着晏牧雨:“我当时就想,这个人要是我的就好了。”
下一秒她被晏牧雨剥的花生堵住了嘴。
当事人摇了摇头:“多大了还初恋,青春不再啊。”
这话感触颇多,偏偏被晏牧雨说的有点好笑。
秋潮:“你没有初恋,真可怜。”
【怎么又换风格了?】
【这俩人真的天天调情,麻了。】
晏牧雨:“人身攻击啊?”
秋潮:“不啊。”
她又拿走了晏牧雨剥好的花生,“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勉为其难做你的初恋。”
晏牧雨笑了。
对面的席汐受不了了:“要打啵出去打啵,别在我面前碍事。”
晏牧雨:“谁打啵啊!你用词能不能文雅点,我们这谈初恋呢。”
席汐:“加起来六十多的人还初恋?”
晏牧雨:“怎样?你也可以二次初恋一下啊?”
席汐:“二次、初恋?”
这听起来特别矛盾,晏牧雨却意有所指:“我们柳淞不是初恋款吗?”
大概是太确定不好,晏牧雨还扫射了一下裴菀:“裴小姐也是啊。”
晏牧雨:“生日都可以补过,初恋为什么不可以?”
她倒是振振有词:“十几岁也有肤浅的,大致上就看脸看身材看学习,心思成熟后彻底被吸引,也可以是初恋吧?”
柳淞:“那秋姐可以是小晏总你的二次初恋吗?”
【这是能问的吗?】
【这个二次初恋好矛盾啊!!但我又觉得,不愧是晏牧雨。】
晏牧雨却笃定地摇了摇头。
她看了眼秋潮,“我不要初恋,要热恋。”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还没有真正热恋过。”
当晚#二次初恋#上了热搜。
当事人却在下播后整理冲印出来的照片。
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明天大家都会离开,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在收东西。
这个点才有一点风,晏牧雨套了一件宽松的外套,站在灯下挑照片。
这个时候她点了一根烟,也不抽,就夹在右手指尖。
烟气袅袅,秋潮和麦辰打完电话后下楼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影子老长,晏牧雨的面容好像被白雾模糊。
烟头的那一点红和新灯泡的红相得益彰,如同她是老旧电视通过碟片机放出来的画面。
这里不是晏家的暗房,却足够秋潮想到从前。
自己站在窗外看对方的时光。
晏牧雨仍然有无法打扰的时光,不会因为情感的动容而改变分毫她的原则。
这也是秋潮喜欢她到无法割舍的原因之一。
席汐和柳淞去外面闲逛去了。
丁映雪在房间和裴菀说话,刚才和家里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又吵了起来。
对裴菀来说好像不太所谓,但丁映雪却义愤填膺,像是终于窥见了父母对裴菀的偏见。
原来她不确定的性取向,是父母早就撞见过的曾经。
连裴菀做经纪人都是父母的恳求,还有因为性取向带来的羞耻等价交换的筹码。
丁映雪不知道为什么裴菀会答应。
在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网上那么多人骂自己捆住了裴菀。
没人注意到裘思源还加装了一个镜头,以纪录片的方式记录着最后一夜。
秋潮站在楼梯拐角,想要无声地拍一张晏牧雨此刻的状态。
却没想到点拍摄按钮的同时晏牧雨看了过来。
仿佛是一瞬间的变化,她从一个冷静的、沉默的旁观者成了素材之一,冲秋潮笑了笑,挑了挑眉:“你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