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又觉得自己这爱尴尬的毛病犯得太快,实在是坐立难安,最后在桌下的腿踢了一下丁芽。
丁芽抬眼:“走么?”
她问沈穆,本来就是喝一杯见见朋友,来了个倒胃口的她自然也坐不住。
沈穆一句好啊还没说出口,前男友就伸出了手。
他可能想去抓丁芽的手,但丁芽刚好把手拿开了。
更尴尬了啊!!!
沈穆恨不得拔腿就跑。
偏偏对方脸皮极厚,“沈穆,我有话跟丁芽说,你能不能……”
卡座都在边上,隔壁坐着两男两女在聊天,嘻嘻哈哈的,台上唱歌的换人了,换了一个男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能。”
丁芽把手机放在一边,对根本算不上恋爱过的前任说:“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的。”
正好一盏跑马灯闪过,一瞬间的白光照得丁芽面色恍如笼罩了一层月光,在某些人压抑的不甘里活像撒了沙子。
硌得慌。
对方猛地抓住丁芽的手,但丁芽退得很快,只不过之前自己缠的桃花珠手链扯坏了,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了一地。
丁芽的火顿时就窜了上来:“你有事么你?”
男人没再执着抓她,沈穆还在捡珠子,听到那男的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丁芽毫无波动,她仰头被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很直接地说了句没有。
大家都是同系不同班的,分手了以后也低头不见抬头见。
丁芽很是烦躁,她讨厌这种质问,成年人本来就好聚好散,况且他们的那段没恋过也没爱过,充其量是一段顺势而为的赌约。
她回道:“不是你把我甩了的吗,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都有女朋友了还问这种干什么?”
丁芽的声音本身偏嗲,按理说甜言蜜语能让人甜到心坎,跟人吵架也娇娇滴滴。
但仔细听还是听出分别的。
她现在就是无语,冷淡得很。
男人一直盯着她看,看着她巴掌大的脸,瘦弱的肩,珍珠白的毛衣领子衬得她越发娇小。
黑裙的像是撑开的一把伞,彩色的灯光飘飘忽忽,丁芽仿佛是一朵四散的浮萍,哪怕有过在一起的虚名,也根本没真的得到过。
对方的眼神有点阴翳,看得沈穆一瞬间心惊肉跳。
偏偏丁芽毫不畏惧,她放下杯子,一边拿起自己的外套站起来,即便个子不高也有几分摄人心魂的气势。
特别是她不再穿大学时期那种很少女风的裙子,轻熟女的OL风压了压那轻快的气息,在这种本来明灭的场景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沈穆:“那我们先走了,你这家伙也是,就算是分开泡温泉也要在外面等一下女朋友吧。”
前男友看也不看沈穆:“我和朋友一起来这里的,和她说过了。”
他像是在跟丁芽解释。
这能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不对啊。
沈穆觉得自己当年的可怜喂了狗,正常男人实在太稀缺了,这个只是表面正常,好像脑子也有点坑。
感情的事情你情我愿,不合适就分手,这都多少年了还要翻旧账。
丁芽还是点了个头,她侧身经过那男的,想着还是早点回去好了。
晦气。
还没走出卡座,被人狠狠一拽,她一时不察,整个人跌倒在卡座上。
对方身上的酒气扑了她一脸,带着愤怒的质问:“丁芽,你这个狠心的……”
下一秒丁芽被人拉起,带着男人吃痛的闷哼声。
沈穆卧槽一声,旁边有个保安迅速架起在哀嚎的男人,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没惊动隔壁卡座的人。
只能感觉到隔断卡座的一些装饰带飘起,像是纷纷扬扬的柳絮。
放在丁芽肩头的手放开,丁芽说了句谢谢。
之前接受了她点歌的驻唱笑了笑,灿烂得眼睛都眯起,亮闪闪的耳钉短暂刺了丁芽一眼。
她说:“客气了,毕竟我收了你的钱。”
说得像她是丁芽请的打手一样。
沈穆都看呆了,丁芽甩了甩自己的手,刚才被拉得有点疼。
这个个子瘦高的女人拉起丁芽的手,很自然地帮她揉了揉:“那个人好像喝多了。”
“要报警吗?”
丁芽:“没事,死缠烂打的前男友而已。”
她的好心情都败光了,这个时候也格外冷淡。
沈穆抱住丁芽的胳膊:“咱俩出去吹吹风吧,都怪我叫你出来,还碰见一个傻叉。”
“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清亮的女声响在身后,沈穆心想:这是艳遇么?这个唱歌的远看看不出什么,近看脸真的不错。
二老板,对不起,我有点动摇了。
丁芽转头:“你问我?”
对方猛点头,头发卷得跟烫失败了一样,但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欢乐的气息,反而让人不好拒绝。
丁芽想到自己花钱点的她。
点了点头。
沈穆站在她身边小声地说:“我们去半开放的茶室吧。”
丁芽秒懂。
这个自来熟的驻唱也不客气,她欣然接受了丁芽请的花茶,坐在落地窗边,撑着脸看着对面的人。
丁芽在串自己的手串。
粉色的爱情水晶,是前阵子在路边随便买的。
丁芽从前不信这个,最近因为有想得到的人,所以迷信了一些。
沈穆在和这个驻唱说话。
沈穆问:“你多大了?”
驻唱笑着回答:“二十三。”
沈穆噢了一声:“大学毕业了?”
对方嗯嗯两声。
沈穆又问:“你是兼职还是全职啊?”
对方倒是很坦诚,“我是没名气的音乐人。”
她笑起来非常灿烂,刚才远远看着就发现这人刘海颜色不一样。
现在正常场所正常光线。
沈穆心想:搞音乐的果然都带点放荡不羁,刘海还单独染个金毛。
丁芽一直没说话,她认真地串着珠子,可惜没工具。
沈穆都觉得这场面尴尬,只能继续聊着:“你叫什么名字啊?”
对方的衣服都叠穿了好几层,耳钉只戴了一只,加上长得好看,沈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对方歪头看她:“我叫苏定昏。”
沈穆笑了一声:“艺名啊?”
苏定昏摇了摇头:“真名。”
丁芽放弃了给自己串珠子,随口插了句:“身份证看看?”
对方还真掏出来,双手奉上,递给对面的姐姐们看。
沈穆:“真的欸。”
苏定昏笑了笑,“听上去是很不正常吧。”
沈穆很点头:“好像很想结婚一样,”
苏定昏挠了挠头,“倒不如说是一定会昏头……从小到大都被怀疑是假名。”
她说完伸手拿走了丁芽桌上的珠子,“我帮姐姐串吧。”
她一口一个姐姐,那嗓子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