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钱都在你这里?”季淮初问。
阿春摇摇头:“我只是做部分的资产打理,主要打理房产。”
“都有哪些?”
“很多,祁老板主要关注御水湾和海岛的别墅,除此之外都是我全权处理。”
“她还说了什么?”
阿春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祁老板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她的情绪波动总是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
祁免免坐在露台上,狂风骤雨,雷声轰鸣,她的头发和衣服被吹得剧烈翻飞,她像是风浪里矗立的礁石,有一种嶙峋的悲壮。
她抽着一根雪茄,是周邵清的烟,她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问:“周谈呢?”
“你还喜欢他?”
祁免免冷笑一声。
周邵清点点头:“也是,你谁也不会喜欢,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你丈夫,也不过如此。”
祁免免眯着眼看远方,高楼林立,城市被大雨颠覆,水雾弥漫的钢铁森林里,她似乎已经想不起来季淮初的样子了。
他像是触摸不到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周谈,周谈的义肢已经用得很熟练了,走路的时候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端倪,但这样的暴雨天,他觉得很不舒服,假肢便脱了,他拄着拐杖,仰着头看她,眼神里依旧有近乎迷恋的神情。
祁免免一步一步下楼,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脸,用一种平淡的口吻叙述:“我早该杀了你。”
周谈的脸色丝毫未变,甚至笑了笑:“你舍不得。”
“你去帮我杀了他,我就带你走。”祁免免附耳,蛊惑道。
周谈眼眸闪了闪,呢喃:“真的吗?”
祁免免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意思是随便你。
祁免免离开了美术馆,有个男人早等在那里,他替她撑开雨伞,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手臂。
周谈透过窗玻璃看着楼下模糊的人影,男人护着女人,坐进了一辆林肯车里。
“果然女人无情无义的时候最有魅力,多少人前仆后继替她鞍前马后。”他由衷感叹。
周谈上楼去找周邵清,他迟疑着叫了声:“哥……”
没有人回应,他的大脑里还回荡着祁免免的话,他承认他有片刻的心动。
——杀了他,我带你走。
——我带你走。
周谈深呼吸,推开了门:“哥……啊——”
他的惊叫声回荡在整座楼里。
露台上被风雨砸得一片狼藉,而周邵清歪着头靠在护栏上,血顺着地板混着雨水,蜿蜒成河流。
祁免免曾经想过,做一个普通人。
做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
然而发现,人这一生既短暂,又太漫长,漫长到偏离轨道的那个锚点已经形成,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大概,就适合被关在黑箱子里。
她没有躲着季淮初,她只是不想见他。
她打车回去医院的时候,护士斥责她:“怎么能乱跑呢?”
紧接着她被摸了额头,高烧又起了,护士非常生气,报告医生问是否要增开药物。
没多会儿,她被安排着打了一针退烧针。
沈助理一直守在医院,看到她却不敢近身,甚至话都不敢多说,她总觉得莫名的浑身发冷。
她联系了季总,大概季总很快就要到了。
祁小姐迷迷糊糊睡着了,似乎睡得不安分,眉头微微锁着,身子时不时动一下,显出一种不安和焦灼来。
沈助理便也跟着越发不安了。
她扭头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暴雨噼里啪啦。
这天气真的太糟糕了。
心情过于焦躁,她只好低头刷刷手机来缓解注意力。
然后突然刷到那个画家周谈的动态。
他说:祁免免来找我哥,拿一百万想让我把文章删了,我哥没有收,但因为一直喜欢她,还是答应了,我哥和她有过一些露水情缘,但前段时间她把我哥甩了,这次她来,跟我哥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等我再进去的时候,发现我哥倒在露台上,地上都是血,已经没有呼吸了。而她下楼的时候甚至表情轻松,还在调戏我。
评论瞬间被刷爆了,有人觉得荒谬,质疑真实性。
即便周谈文章说的是真的,那也只是私徳问题,这样就要杀人,而且毫不遮掩,动机是什么?这很怪异。
但周谈拍了照片,说正在等警察过来。
照片很快因为太过血腥被屏蔽,但还是有人手快保存了,然后打上马赛克放出来。
评论区全是惊叹号,联系她之前种种“暴力”的视频,觉得她确实像个杀人犯。
一张照片引起的飓风似乎破坏力更加惊人了。
沈助理抬眸看着祁小姐,手机不受控制地脱落,然后掉在地上,发出沉闷一声响。
她咽了下唾沫,想起季总五年前出的事。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可怕的人?
第25章
警察和季淮初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
鉴于她高烧不退, 身体非常虚弱,她作为重大嫌疑人在病房接受了问询。
凶器就大剌剌地摆放在露台上,暴雨冲刷掉了指纹和脚印, 现场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周谈指控周邵清和祁免免有不正当关系,但现场未发现任何可以佐证的东西。
也就是说,除了监控可以证实祁免免的确出现在案发现场,除此之外, 她的嫌疑甚至没有周谈大。
但周谈提供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祁免免说:“帮我杀了他, 我带你走。”
“我没有,周哥一直帮我, 我不可能这么做的, 我上楼的时候他已经出事了, 整栋楼只有我们三个和几个佣人, 佣人是不会上楼的。绝对是她, 她本来就是个变态。”周谈情绪激动,“我的腿就是她害的,她现在的老公之前出事故也是她害的。”
除了警察, 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
但隔着门板, 声音依旧隐隐约约能听得到。
“人是你杀的吗?”
“不是。”
警察问:“你去找周邵清做什么?”
祁免免回答:“让他删网上的信息。”
“你怎么知道是他做的?他联系过你?”
“没有。”祁免免语调平直地听不出一丝起伏, “直觉。”
周邵清一直将她视作同类,那么同类之间的嗅觉, 总是更敏锐一些的。
“你的助理隗春女士说你从她那里拿走了三百万,是去做交易的吗?”
“嗯。”
“他没有收,那他为什么删了文章?”
“他想睡我……不, 被我睡。”祁免免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你们发生了关系?”
“没有。”
“你跟他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