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她对商尧,一无所知。
于是掏出手机,给李池柏打电话。
这个时间点,是李池柏享受成人世界欢愉的时间点。他当然不可能接。但李夕雾向来不管他,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打扰李池柏的生活。
电话打到第六通,李池柏接了,气息不稳,带着点儿哑,又有种爽劲儿,最多的,还是不耐烦。
“姑奶奶,你打电话前能看看时间吗?现在几点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怎么,你被我的电话吓萎了吗?”李夕雾撇嘴。
李池柏亲了口怀里的女人,“宝贝,你先去洗澡。”
女声娇滴滴,“不要,人家要和你一起洗。”
这不是李夕雾第一次听到他和别的女人事后调情,直让她作呕:“夹着嗓子说话,真恶心。”
李池柏没理她,哄着怀里的女人去洗澡,室内安静下来,他才说:“行了,又没带到你面前来,我在外面逢场作戏,你有什么可评判的?”
李夕雾翻了个白眼。
李池柏问她:“大晚上的什么事儿?”
李夕雾想起正事:“商尧多大了?”
李池柏:“二十。”
李夕雾:“他比你小啊。”
李池柏扯了件衣服套在身上,语调散漫:“你问他年龄干什么?”
李夕雾没好气:“我的人我还不能问一下了?”
她说:“他上过学吗?”
“MIT大三在读。”
“……难不成我还得供他上大学?”
“上个屁啊。”李池柏笑出声,他叼着雪茄,玩味的口吻,“他一个失忆的人,能上什么大学?还记得起什么知识点儿。算了,没必要,学校那边我帮你搞定,你就把他当宠物狗对待,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我本来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李夕雾大声。
声音响的,李池柏耳蜗都震了下:“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我知道你没把他放在心上,还有什么问题,一块儿问了。”
李夕雾:“他有女朋友吗?”
李池柏眉心一跳:“你——”
“还是说有很多女朋友?”李夕雾的口吻,和谈论李池柏私生活的口吻如出一辙,厌恶厌烦,“他不会带女人回家里搞吧?”
想来是自己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让她觉得世界上的男人都像他这般风流成性。
李池柏按了按眉心:“据我了解,他没谈过女朋友。”
李夕雾打了个哈欠:“无聊,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没劲,睡了。”
通话戛然而止。
李夕雾倒头就睡。
4.
同住一个屋檐下,李夕雾和商尧并无太多交集。
李夕雾要上课,要逛街,要回家接受爹地妈咪的召见。兴致上来,突发奇想会搭乘李池柏的私人飞机去国外玩一圈。
她很快就将家里的商尧抛之脑后。
看见路边的流浪狗时,她想起了商尧。
她发消息给商尧:【吃了没】
商尧要过很久才回消息:【嗯。】
李夕雾顿觉索然无味。
他是个很没劲的人,和他相处也很没意思。
李夕雾的人生,是花团锦簇,是丰富多彩的,身边有许多陪她玩的人。随着她年岁渐长,以往借朋友名义陪她的人,渐渐暴露本心,成为了她的追求者。
还有一个月,就是她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意味着她是成年人了。
爹地问她:“成年了之后想干什么?”
李池柏不正经地插话:“干男人。”
结果遭到爹地的一顿痛击,把他踹出家门。
李夕雾笑得前仰后合,而后,她眼珠子提溜着转,说:“爹地,我想谈恋爱。”
“我什么时候不准许你谈恋爱过?”爹地揉揉她的头发,“谈吧,不过谈恋爱也要有个数,谈恋爱不是结婚,不要那么认真,知道没?”
“知道啦。凡事要以安全为主。”李夕雾举一反三。
从家里出来,回到她自己的别墅。
别墅灯火通明。
灯光装满室。
空荡又拥挤。
李夕雾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冷不防,视线触碰到二楼走廊上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竟记不得他的名字。
“喂。”她这么喊。
“嗯。”他这么应。
“你……”
商尧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角度,睥睨她。
这让她很不爽。
她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李夕雾的火气来得很快,“你给我滚下来。”
商尧当然没有滚,他是走下来的。
室内灯光明亮,她看清他的眉眼,是薄情风流的长相。可他周身气质淡漠寡冷,蛰伏着欲望与权势的野心。任人看了都心生惶恐。
他在家里待了多久?
两三年了吧?
这段时间,他的存在薄弱。也有李夕雾鲜少在家的原因。她几乎将他给忘了。
当真是把他当狗。
兴致来时念叨他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把他遗忘。
李夕雾冷着张脸:“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都这么久了,还没恢复记忆吗?”
商尧目光平淡,恍若置身事外:“医生说,可能明天就会恢复记忆,可能下个月,也有可能是下辈子。”顿了顿,他眼梢挑起,漠然睨向她,“你好像很希望我恢复记忆,为什么?不管我恢不恢复记忆,我都是你的人,不是吗?”
李夕雾:“你是我的狗。”
话很难听。
商尧却从善如流地回:“嗯,我是狗。”
他云淡风轻的姿态,让李夕雾哽住。
有股气憋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
李夕雾快要咬碎她一口银牙:“我怎么一看到你,就很不爽呢?”
商尧:“我滚远点就是了。”
李夕雾:“……”
“砰——”的一声。
是花瓶砸碎的声音。
李夕雾伸手把桌上的花瓶砸在商尧的头上。
商尧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滴滴鲜血冒了出来。
他身形未动,像是毫无生命力的机器人,察觉不到痛一般。
“不会说话吗?”李夕雾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爽了,他没有任何感情,在他这里,得不到任何回应。不管她如何胡作非为,就算她让他去死,他好像都会木然地去死。
“痛要说出来,不痛也要说出来,开心要说,不开心也要说。”李夕雾怒不可遏,“就算是条狗,我喂它吃饭,它也会笑嘻嘻地舔我,讨好我?你呢,你连说句话都要我求你——”
话音未落。
李夕雾猛地被推倒,阴影和他人一同覆盖上来。他手握住她腰身,一只手扼住她的后颈,让她动弹不得。他不是肌肉男,乍一看身形薄瘦,可多年前的回忆扑面而来,让她想起他挺阔的胸膛,薄薄的一层肌肉,具备野性的荷尔蒙。
他整个人压着她,按住她后颈的手,暧昧地摩擦着。
两厢对视。
她眼里有着滔天怒火,而他眼里是平淡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