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生意人,不好好养伤,这些都是你该管的闲事?如果爸知道这件事……”赵想容心一沉,她突然笑了,“周津塬一定松口气,他前妻和他前妻一家都是奇葩。”
苏昕只看着赵想容弯腰趴在车窗,一手撑着车身,小腿修长,脊背和臀部形成一个极其美好的弧度,她知道,这群有钱且视人为草芥的烂人正在议论自己。
她管不了那么多,咬牙爬起来,不管身子的灰尘,头也不回地就要跑走。
这时候身后又一辆车行驶过来,车灯打在她脸上,苏昕几乎热泪盈眶了。
周津塬赶过来接她。他刹车完就跳下来。
“你不要找苏昕麻烦——”赵想容俯身说话,有人拽着她后脖领子,她被一股力道往后拉了一下。赵想容抬眼看去,周津塬已经把两个保镖打倒,他从车窗里把手伸进去,开始拳击赵奉阳。
“周津塬!”她尖叫,“不要!”
周津塬果然住手了,不过,他迅疾地绕开这一边的车门,要把赵奉阳拉下来。赵奉阳苍白的嘴唇裂开了,流下血,他冷声说:“揍他。”
前方开车的司机也是壮汉,他二话不说地下来,保护老板。
赵奉阳在座位上喘气,厉声说:“赵想容,去你车里等着!”
赵想容早就退到一边,她原本就没想参与,很慌乱地站在旁边。
这时候,苏昕朝着他们奔跑过来。年轻女孩子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倔强和不服,但是,依旧半点喊叫都没有。
有那么一刻,赵想容突然间明白,周津塬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苏昕。
许晗也是这种性格,她们表面柔弱,但内心是每临大事都很有静气的女孩子,而她做不到,她总是情绪化,面对突来情况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几个男人不停地有身体碰撞的声音,苏昕找了根棍子,打其他人的后背。
赵想容退后几步,耳朵里都是杂音,头痛欲裂。她目光下垂,只看到几个男人交错的皮鞋。
“我上次告诉你,”周津塬喘着气对赵奉阳说,“任何时候,再动她一下……”
保镖认识周津塬,不敢下重手,周津塬却是一拳打在赵奉阳空荡荡的大腿旁边。
赵奉阳躲也没躲,他冷笑说:“你为许晗报仇?我告诉你,那女人在我床上躺着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家里哭着写信呢。”
周津塬的一拳落下来:“我会杀了你……”
第40章
周津塬最近的一次打架, 是在决定学医之前。他当时和那些朋友一路玩遍美国,最后在洛杉矶海边飙车, 他们攀比暴力与女人,金钱与酒量, 喝得酩酊大醉后用拳打破车窗玻璃, 用未经登记的枪,互相对准对方的太阳穴。
旁边的女孩子都吓坏了,怯生生地来拉他们。
周津塬早就回忆不起来,当初拿枪指的人是谁。他很失望, 对世界, 对许晗带着那么多秘密却又不发一言地去世, 以及他心里被活生生挖走的东西。周津塬毫不犹豫地开枪,不过, 是对着满天的繁星开了一枪,仿佛这样就能把月亮上的兔子打下来。
扳机很紧,当周津塬想对着人开第二枪,虎口被震得流血横流。
对方吓得把枪掉在地上, 周津塬无动于衷, 调转枪头,子弹上膛,打开保险,向身后的海洋开了一枪。他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回国,开始复读。
今天白天结束考试,周津塬自我感觉考得非常好。他来苏昕学校来接她, 虽然晚上要值夜班,但下午可以腾出几个小时看场电影。他需要有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苏昕打落手机前,给周津塬共享了她最后的定位。
周津塬开车过来,看到赵想容正轻佻地站在马路中央,车里伸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臂。
性格温柔的人可能很难理解真实的血腥暴力,对周津塬来说,就像是粗心的护士递反了手术刀,像插洋葱的表皮般,刀刃直接割破胶皮手套扎进掌心。周津塬以为他很能控制自己情绪,但怒气在眼睛里燃烧,肾上激素让世界成了猩红色,那双手十分冰冷,从不紧张出汗,握笔的时候十分漂亮,可以用来救人也可以杀人
保镖想用手肘扼住周津塬的喉咙,周津塬已经利索甩开。他盯着赵奉阳脆弱的下颚和腹部,只要打过去,内脏破碎就不成问题。
“我上次告诉你,任何时候再动她一下,我会杀了你……”
赵奉阳面色僵冷,因为周津塬用五指扼住他脖子。
“许晗的事,你有罪……任何时候,你敢再靠近赵想容,”周津塬顿了顿,补充一句,“还有苏昕,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两人都像狼般地盯着对方,货真价实地想杀掉彼此。如果周津塬手头有枪,他一定深捅进赵奉阳的食道管里再开枪。如果赵奉阳手边有刀子,他一定从肚子直扎进周津塬的太阳穴。
前方停泊的宝马突然亮起了远光灯。
它长久地鸣笛,急速朝着斗殴的男人们开过来。周津塬站在路中间,躲也不躲。他眯着眼睛,如果她要撞死自己,他根本不屑躲。
那辆鲜红色宝马和他擦肩而过,两分钟后,警车的声音呼啸地响起来。
宝马开到一个街区之外。
萧晴在开车,她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指甲,不停地问赵想容该怎么办。
赵想容刚才重新跑回到车上,拿起手机给萧晴看。
屏幕里就有两个字:报警。
萧晴恍然大悟,颤抖地报了警。这时候、赵想容颤抖地再次举起手机,她定睛一看,上面写了第二句话,医院。
赵想容握着手机,她蜷缩在侧驾驶座,鬓角被汗水湿透,长长的睫毛和眼皮都在抖动,但睁不开。
萧晴慌神了,她大声问:“豆豆,豆豆,你怎么了?赵想容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赵奉阳赶到诊室外面,已经是晚上。
萧晴将赵想容送到最近的医院,惊慌地给赵想容的父母打来电话。而赵奉阳则刚从派出所出来,他虚弱地坐在轮椅上,眼眶被周津塬打了一拳,脖子上还有掐痕,面色白得像鬼一样。
赵奉阳咳嗽着问萧晴:“豆豆怎么样?”
萧晴紧张得声音也变了:“医生说是没大问题,血压飙升引起的偏头痛。”
赵想容正坐在急诊室狭窄的病床上,她脸色微黄,皮肤有点像微枯玫瑰,更显得双眼极大,点漆般地黑。
赵奉阳的轮椅停到她面前,他扶住她的膝盖,关切地问说:“头痛还是耳朵痛?”
赵想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好一会,冷冰冰地问:“你和许晗上过床?”
她听到了他刺激周津塬的话。
“她自愿的。”赵奉阳简单解释。
他说的是实话。
赵家对这个养子,任何方面都一视同仁,赵想容嘴上大哥大哥的叫,她没有和任何人透露他俩曾经黑暗的小秘密。而对任何不知道赵家具体情况的人来说,一个寡言,沉默,聪明,极端维护幼妹的富家子弟,身上有着简奥斯汀剧情般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