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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36)+番外

餐厅二楼地方不大,只容得下三张桌子,其中两张被他们一行人坐下,座椅也与楼下的不同,用得是单人的小沙发。十五分钟前,他们走上楼来,阿全便往周嘉树的对面坐下,然后剩下的空座有些微妙,周嘉树身旁的位子,谁坐呢?

小黄没有多想地朝宇哥那一桌走去,与熟人吃饭才轻松。童童也不会贸然坐到周嘉树的身旁,来到了阿全旁边,拉开椅子……

此刻,汤奕可猜歌名是开头就吸引住耳朵的那一句《Everybody Loves to Cha Cha》,并将这个猜想告诉周嘉树,他在歌曲搜索栏里输入她的猜想,紧跟着,从他的手机里传出一个旋律,汤奕可惊喜地与他击了个掌。

在服务生的热情推荐下,他们每个人点了一杯加入墨西哥小辣椒的鸡尾酒。

当他们已饱口腹之欲,仍没有接到统筹打来的电话,心知,十有八/九,今晚不用拍摄了,所以不再抗拒酒精,开始漫无主题的谈天说地,甚至讨论到了外国人能不能完成蹲下的动作。童童说着,“我们国内的商场厕所里,几乎都改成了马桶,就因为外国游客越来越多,但是他们不会蹲下……”

周嘉树马上出声打断她,“还在吃东西……”

他们这一桌,只有汤奕可正捏着玉米片,舀起Guacamole来吃,因此,这句话是为她说的。

可是,童童以为是他在吃东西,抱歉地说着,“不好意思,因为小可不会被干扰,我就习惯了,口没遮拦的。”

汤奕可一边吃着玉米片,一边说,“我可以自动屏蔽。”

周嘉树“哦”一声,指着油炸猪肉馅的三明治,对她说,“这个叫什么,这个挺好吃的。”

汤奕可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让她尝尝,所以连连摆手,“我看得见它的卡路里,很可怕的。”其实从开始用餐到现在,她都没有吃多少,只碰海鲜沙律和玉米片。

“吃完去跑步,酒店里有健身房。”他说得轻巧。

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就拔高些音量,对另一桌问着,“宇哥,你们还要吗?”

小黄噔噔噔跑过来,端走这一盘三明治,顺便高喊一句,“燃烧我的卡路里!”

晚上九点钟,他们还没有离开餐厅,桌上的鸡尾酒换过一轮,又都见了底。忽然间,汤奕可感觉吹来的风,湿漉漉的,便把手伸出栏杆外,过了一会儿,一滴雨水亲吻了她的指尖,下雨了!

她转回头来,却看见周嘉树将胳膊架在椅背沿上,头枕在胳膊上,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

汤奕可想要叫醒他,吹着冷风打盹儿,一觉醒来要感冒的,但是这个时候,宇哥摸向角落里的一架电子琴,随便按出了两个音来。

童童瞥他一眼,大概是倦意上头,随口说着,“我们小可会弹钢琴。”

小黄转过头来,“小可会弹琴?”

汤奕可笑了笑,没有应声。她只会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是方柏安教她的。

……多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这几年来,不是没有想过他的,她也无意间发现过一篇文章,里头罗列着她与方柏安的过往,但是夹杂太多局外人的想象,甚至还有一句:不知,汤奕可午夜梦回,是否会后悔与方柏安分手,毕竟她是方最上心的一个,极有可能熬成豪门太太。

然而,当汤奕可回想起方柏安的时候,她反省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当初,她爱上他的原因,是他有着,普通男人没有的魅力——从小游走在名利场,毕业于世界一流学府,游历过许多国家,满腹见闻,会马术,也会弹钢琴。

可是,他拥有的越多,越是不甘心,一生只得一个女人。世间的男人,大抵都是这样想的吧?

她应该向孟老师学习,将积累财富视为人生首要任务,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谈情说爱上。

倘若,遇上一个既有原则,性格坚韧,却又很温柔的人呢?

她将目光落到周嘉树身上,忙是拍拍他,见他揉着眼睛坐起来,便问着他,“你很困了吗?”真是个犯傻的问题,她接着就说,“马上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他连声音都有点迷迷糊糊的,“没事儿……”

她笑了一下,对其他人说,“我们走吧,一会儿雨要下大了。”

汤奕可的预估是错误的,保姆车行驶在路上,雨点零零星星。

人们常说,上海是一座很洋气的城市,保留着大部分租界建筑,也有晚风穿过石库门,到传统的弄堂里打个圈儿,所以,如果上海的街道是锡茶杯里的茉莉花茶,有着中西结合的融洽,那么纽约的林荫大道则像一杯苦咖啡,连麦当劳都挂上的繁体中文招牌,也改变不了它纯粹的美国风情。

美国用风情来形容,好像有些不……她一怔,思绪终止在周嘉树歪下头,倒在她的肩上。

第29章

巧的是,正如一颗熟透的柑橘,从树上掉落到她的肩头这一刻,他们的保姆车开出了寂静的小径,驶入曼哈顿时髦的夜晚,豁然间,霓虹斑斓。

汤奕可转过些头,他早已没有造型的头发,碰到她的脸,还能闻到一点儿,不知道是定型发胶,还是洗发香波的味道,像是一种淡淡的植物清香,她辨认不出,究竟是什么植物,那么,便判定它是柑橘树的树叶吧。

车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影照在他的脸上,汤奕可低下些头,伸出手到离他脸庞只有几公分的地方,隔着空气,丈量他这一张脸。她的手很是纤细,却似可以刚刚好盖住他整张脸。

她收起玩心,刻意望向窗外,好显得自然一些,以免前排的童童忽然转过头来撞见了。

周嘉树肯定是睡着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上,但她不觉得沉,因为从这辆保姆车里下去之后,或者离开纽约之后,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能够离他这么的近。

令人沉迷的时刻,总是短暂的,经过百老汇剧院的时候,汤奕可回了神,轻轻摇醒他,“我们要到了……”

周嘉树意识逐渐苏醒,深深吸着气,居然干脆地翻身把她抱住,两只手攀上她另一边肩头,用了点力握住她的胳膊,她来不及反应,身体和心绪都动弹不得了。他的脸紧紧埋进她的肩颈中,鼻息重重地,将她脖子上的一片皮肤都烘热了。

其实不用他解释,她也能明白这是他的习惯性的动作,因为很巧的,她也是这样,从睡梦中被叫醒以后,都要伸个懒腰,再抱起被子闷一会儿。

不过,此刻他抱的不是被子,是个大活人,还是个异性,就不合适了。汤奕可捏捏他的脸,比想象中更软一点,他下意识扭开脸,而她对着他的耳朵,小小声说,“你是喝醉了吗?”今夜的墨西哥鸡尾酒,不像国内餐厅里的软饮料,度数还是挺高的,之前不知道周嘉树的酒量如何,眼下想来,应该阻止他喝掉那两杯鸡尾酒的。

周嘉树的耳朵被她的气息弄痒了,也似乎更清醒了,就松开了她,但是声音仍低到模糊不清,好像是说着“没”,然后仰起头,打开双臂伸得直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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