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难养(79)+番外
给木盆倒上井水,又将木盆放在盆架上,叶宇就将毛巾甩到肩头,招呼朝闽过来,“水有点凉,不过你应该没关系。”多年的功力摆在那里,井水的凉度对朝闽来说应该没有区别。
朝闽坐着,一动不动。屋檐外面,雨水浸润了梨树的枝叶,渲染出一片阴蒙的清绿色。
叶宇手上已经搓上了满是清香味道的洗发水,他用手指敲了敲木盆边缘,“洗个头而已,不然你满头都是雨水很难受,如果不习惯你自己洗也可以。”
朝闽慢慢侧身过去,满头散发垂落在腰下,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让叶宇一时以为看到满世界的花都开了。
“从来没有人,愿意为我洗头。”
水盆就放在木凳的旁边,一侧身就能碰到,叶宇伸手捧起朝闽的长发,听到朝闽的话顺口答应,“以后我帮你洗。”
不就是洗个头,生活这种小事本来就是要互相照顾。
朝闽笑容依旧,眸光一片清澈,他说:“好,你以后帮我洗。”
叶宇将长发浸到水里,墨发在透明的水里面散开,然后他低头开始揉搓起来。一会后,叶宇才反应回来朝闽刚才的话。
没有人愿意帮他洗头?朝闽的人缘是多烂。别人给他洗个头,他都能高兴成这样。叶宇想了想,才含糊地说一句,“要不,给你洗一辈子也行。”
他被朝闽传染上肉麻劲了,这话说得鸡皮疙瘩都跑出来。
朝闽愣了愣,一种暖得快要沸腾的温度在他心里涌起,从来没有这么暖过,好像叶宇一个人,就给了他生命里全部的温暖。
屋檐外的雨水寂静无声,屋檐下的两人同样沉默,只有叶宇慢慢顺过水盆里的长发,好像顺过平静的岁月,温情一片。
第65章 又如何
血水顺着扇面,滑过扇骨上的深红绣纹,汇集成行地掉落到地上。
一个戴着银铜色面具的男人,快速地折合上自己的手上的扇子,身形利落地转身,面具眼孔里的双眼,冷得不似人。他平静地说:“天月楼,灭。”
这句话仿佛水滴坠入平静的湖面,引起连锁般的波纹,跟随而来的下属纷纷甩开弯月刀上的血迹,踩着一地血水残尸,动作迅猛地跑出去。
还有四个戴面具的黑衣人,拿着一个麻袋,直接将如死狗的天月楼楼主塞入麻袋内,还剩下一口气的楼主面容狰狞,气息破碎,“朝闽……朝闽发什么疯,我天月楼早已经归顺,为何屠戮我满门,他迟早众叛亲离……正邪不容。”
持扇的男人没有任何动容,就好像别人在痛骂他主子,他耳膜全破耳洞漏风,听而不闻。
等到将那个无辜可怜的楼主装入麻袋拖走后,那个手里拿着扇子的男人,才狠狠地用手攥住扇子,掐出上面的血水。
“还差几个?火性内力,伏蓝堡首领,火性内力,南天寨主,火性内力,空空堂二公子。”
需要七个火性内力的顶尖高手,还有四个水性,三个土性,一个佛性,半个魔性。
“下一个去哪里抓。”一个背着二胡,戴着面具的男人如鬼魅般,贴着墙轻声问。
朝闽下面的十二门神,几乎倾巢出动。
十二门神基本不互称对方的名字,而是叫编号,123456……
“去南乡派,抓水性之人。”手持扇子的二号说完,就往外走。
背着二胡的七号只是沉默地看着满堂血水汩汩而流,最后歪头吐下舌头,“真好玩,江湖大乱呵呵哈。”笑声随即消失,人也跟着消失。
而昆仑门天峰上,苏镜捂头长叹,“这下麻烦了,朝闽这是要搅得天下大乱,为了救活一个叶宇,他非要拉着一大堆人来陪葬不可吗?正道杀,邪魔歪道他也杀,为了给叶宇凑齐药材他真是不管不顾了。”
雪融对自己师叔的话无动于衷,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膝上的断剑,眼瞳里印出上面的剑痕,参透剑痕上面的奥秘。
“罪无可恕,无论是朝闽,还是叶宇都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好不容易等到雪融回神,就是这杀气腾腾的判决。
苏镜却没有什么异议,他转头看向峰崖下,浑浊的目光转为锐利,“那就杀了吧,这阵子派门下之人联络已经到达昆仑门的各派代表,就说大会将开,诛杀朝闽势在必得。还有,让各门派注意点,朝闽在寻找‘蛊壳’的材料,各派如果有内力属性符合者,都要小心应付。”
蛊壳,是一种邪性残忍的抽取内力的方法。将十五个半的各种内力属性不同的高手,拘在一起互相残杀,最后再掏出胜者的丹田内力炼为圣药,刚好能让生机尽断,又企图起死回生的人恢复完好。
朝闽简直就是不择手段要让叶宇恢复,本来以叶宇的身体,吃下天池圣药就足以活命,但是要恢复成以前没有被当成容器的模样根本不可能。掏出种子后,叶宇顶多只能变成缠绵病榻的废人,什么时候圣药药性消失,就什么时候丧命。
而朝闽现在是在为叶宇逆天改命,哪怕血流成河。
雪融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脸色大变,骤然起身就往外飞奔,来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一直在沉睡的余霖消失了。他才刚想起余霖的内力是先天属水,转身就出外揪住一个过路弟子冷声质问:“余霖呢?”
弟子被他没有收起的剑气,压得脸色发青,他忙说:“余师兄出去了,我见他一个人拿着剑出了昆仑门,往西边去。”
雪融立刻低喝:“该死,他被操控了。”好不容易抓出余霖心里被朝闽蛊惑的源头,让他沉睡下去根治,却漏想了一旦被朝闽催眠过,只要朝闽再次动念,余霖就只能乖乖地听命。
雪融一想到余霖那心里头的执着,真是怒也不是,狠也狠不下去,只好宽袖一甩,“真是收个徒弟来讨债。”他修绝情道,这些年来却因为余霖而滞涩了修行,迟迟无法再进一步。当初就不该收徒,收出一大堆麻烦。
而当外面江湖大乱,天下哀嚎时,作为祸水的叶宇却在做噩梦。他一脸无语,怎么又回到这条阴森森的山洞小道里,难不成他做个梦都要天天重复不成。
熟悉的路途,熟悉的山洞,甚至连山洞里那种独特的腥冷味道都没有任何变化。
叶宇一时踌躇不前,他实在不想再往前走,实在是怕先前的梦,走深点就看到朝闽凄凄惨惨戚戚地在前头等着他,不是被人放血就是被人剥皮。一想到他先前没有力量整个人就破碎得不成样子,估计童年也是个悲惨的过往,谁知道做的那些梦是不是真的。
可是以他做恶梦的经验,如果他就死耗在这个鬼地方,估计是醒不过来。只能无奈地摸摸鼻子,双手抱胸战战兢兢地往前走。
走没两步,耳边似有气流吹过,叶宇有些迟钝地摸摸自己的耳朵,眨眼却发现自己站在山崖上,寒风吹过,遍体发寒。
叶宇看着远处熟悉的千机阵长廊,这次终于换地图了,不在那个鬼山洞里。可是一回身就被眼前的惨景吓得瞠目结舌,尸体,一大堆的尸体层层叠起,死状惨烈,割头断腰,血都粘稠地漫流在整片崖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