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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的怨种上司搞事了吗(220)+番外

得了吧,她作为这座城最受瞩目的花魁已经在形形色色的危险中徜徉数年,她自顾不暇,哪来的闲心施舍遥远边境的苦难人民。

在这座城,无限暴露自己的善良与柔软,是会死的。

这些年,W学会了太多东西。

不过W心底是有点感同身受的,但遥远边境的流民们不需要她的同情,他们需要的是这座城最顶端的、王公贵族的同情。

W试过了。第一次听闻边境再起战乱时,她就试着在弹琴玩闹中游说那些权臣皇子护佑百姓——但哪里有人真正在乎。

这座城能把妓院捧成最繁华的地方,这座城还能有什么在乎流民在乎战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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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在心底无数次叹息,但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放下了,重新扬起美丽温婉的笑容。

不放下还能怎样。

她也不是什么能献身黎民百姓的无私圣人,她的心思很小,只想带着妹妹离开这座城,躲在一个平静的小地方,重新嫁人生子,然后拥有许许多多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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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逃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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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正引起W关注、让她担忧的是……

从边境掀起的战乱,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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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是这座城最受瞩目的花魁,她每天都要出席数不清的宴会,表演歌舞、弹唱或给那些王公贵族倒酒。

这座城顶端的人们或许把她当成一个玩物,但,比起那些藏在深闺里的太太小姐,W绝对是这座城消息最灵通、情报网最广泛的女人。

她很聪明,为了逃出这座城,她利用自己花魁的身份,做了许许多多不属于花魁的事。

W或许比这座城最顶端、皇位上沉迷酒色的那个人还更能洞悉时局。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得知、明白了……

这一次掀起的战乱,不是什么盗匪的小打小闹,也不会抢劫一些财物粮食奴隶就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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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从海边源源不断的涌出的敌军……或许……如果做最坏的打算……会是某个海岛发起的、大规模的侵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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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不觉得那些人会放过这座满是肉油味的城。

她知道这座城守城的将军肚子上有四层赘肉,一个月有二十多个晚上睡在金鳞阁的低级妓子那里,大概有四年都没碰过刺刀了,唯一动手打过的人就是自己的正妻,但他钱袋里的金子多到或许能买下三个海岛。

这座城满是这样的人——钱袋饱满,脑中空空,路都走不动,需要轿子抬。

所以,W不觉得这座城有成功存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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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象征着这个世界最繁华的朝廷。如果这座城死了,或许这个朝廷就没了吧。

……W其实不怎么在乎,她吃不上饭时也没吃过朝廷发的一粒米,这座可怕的城已经彻底坏死了,或许破而后立会变得更好些。

她是一心逃跑的妓子,她担忧的是,该如何在战火烧到这座城之前,提前逃去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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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花魁的这些年已经偿还了妓院教养自己花费的一切,也攒下了一笔不菲的财富,曾经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唯一想养老送终的长辈老妈妈去年因病去世——W仔细衡量,认为是到了可以脱身的时候了。

M曾经说过,只要她想走,就带她走。随时都可以。

……妹妹是连死亡都不怎么在乎的妖怪,她当然想走就能走。

在妹妹的保护下,困住寻常妓子、令她们无处可逃的那些因素,似乎也不算什么。

只是,W盘算得无比仔细,也很在乎离开之后的生活……她想挑选一个安静偏僻的地方,想找一片适合养育子女的土地……那地方不能太富,也不能太穷,最好还有不少青年才俊可供挑选……

她绝不能委屈妹妹住破屋子、啃剩饭吃。

不停地从自己的情报网里斟酌、挑选,离开的日期便一天天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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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拖延就会产生意外。

因为没有计划能够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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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再来吃糕点时,便看到W脸色苍白地跪在床边,手里捧着什么。

床上躺着一个死去的陌生妓子,而房间的地上放着浸满血的水盆。

她嗅了嗅空气里的气息,脸色立刻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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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母亲的死亡,与一个婴儿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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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手里的襁褓发出一声属于婴儿的啼哭。

而姐姐转过脸来,神情是这些年M再未见过的——都有点傻乎乎的——飘飘然的——快乐——

“你看,妹妹。”

她的双眼无比明亮,苍白的脸颊又因为激动而晕红:“有人给了我一个孩子!我有孩子了——她的母亲说把孩子托付给我——我的亲人——”

M快步走过去,把她手里的襁褓用力抢出来,扔进床上那个死去妓子的怀抱。

“你疯了吗?!”她从没用这种语气和姐姐说过话,“你不可能带着一个婴儿离开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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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报丧女妖,但只是弱小普通的报丧女妖。

她非人的力量,只够安全地遮掩她们两个离开。

现在姐姐突然昏了头,要带一个和自己完全没血缘关系的、不知名的妓子的婴儿一起离开?!

开什么玩笑!

……如果这个婴儿在逃亡的过程中发出一声啼哭,她的力量就遮掩不住了,姐姐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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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愣了愣,下一秒,她就扭头扑向被M重新扔回母亲旁的婴儿——

“你怎么那样扔他!”

M伸手去抢:“你拿过来!你真是——昏了头了——把他扔在那儿!那只是个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的幼崽,他待在这座楼里也不会饿死!”

W厉声反驳:“他不能待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母亲把他托付给我——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绝对不能待在这里!我能够逃走——只要我能逃走,就一定会带他一起走!!”

M:“拿过来,别胡闹了,姐姐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

“你不清醒——扔了他!立刻!”

“我很清醒——我想要——亲人——”

她们在死去的母亲面前扭打起来,从未起过那么大的争执。

M太顾忌W的人类身份,她根本没舍得用上全力,一时不察就被W夺了过去。

乱纷纷的争执中,W紧紧搂着婴儿,大声喊道:“你才是那个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家伙!你——又不是人类——你什么都不懂——别碰我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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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僵住了。

她缓缓收回手。

她低着头,很小声地说:“我是什么都不懂……我不懂……我……”

W也僵住了。

她搂婴儿的手有些僵硬地放松,然后,缓缓地放开了揪紧襁褓的手指,重新伸向M:“不……我刚才……我太着急了……不,妹妹,我并不是,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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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抬起头。

W道歉的话消失在嘴边,伸向她的手也顿在半空。

——因为,抬起头的M,黑漆漆的眼睛,阴冷又深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