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风琴意外得很紧张，他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嘴上则直接说：“其实，今天约你在这里，我是想正式提出离婚申请……我们的关系，可以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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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开心吃牛排的手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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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好像有点太温和了？
后面要接上编造的谎言，是编精神出轨还是直接出轨，或者早就有心仪的对象什么的，仅仅是离婚申请不可能让她爆发杀意的……
他思考得太快太多，更紧张了，嘴上说的依旧是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实话。
“因为我们并没有在谈感情，不是吗？我想要结束和你的这段婚姻关系，因为我想要拥有真正的恋爱……”
不，不，这个不行，要说出轨之类的原则性错误才行，仅仅是稀松平常没有波澜的离婚申请怎么可能令她爆发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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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是餐盘翻倒的声音。
P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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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面的M小姐直接握着沾着黑胡椒酱汁的牛排刀，插进了他的喉咙。
她手上的动作又快又准，注视他的眼睛黢黑无比，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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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这一声，是对面的丈夫倒下的声音。
M直接踢开凳子，冷冷地蹲下，抓过他的肩膀，拖进电梯。
哦，这混蛋当然没死。她并没有谋杀他，毕竟只是个普通又脆弱的人类，杀了就不好玩了。
精通杀戮的报丧女妖只是在那一瞬间用刀尖刺进了他的气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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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角度，这个深浅，不致死，只会令人类陷入短暂昏迷——用刀刺进气管甚至是人类世界某种紧急的医疗手段，用于呼吸困难时缓解人类的呼吸情况，三到四分钟后进行及时的急救包扎，就能完全存活。
M非常确信他没被捅死，她是无比熟悉杀戮的报丧女妖，下手绝对能把握住轻重。
……是的，他别想着死。
【我想要结束和你的这段婚姻关系，因为我想要拥有真正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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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跟她提离·婚？
离·婚？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
离婚，死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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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摁下电梯键，裙摆微微晃动，脸上的表情被金属门倒映出一种冰冷的刀锋感。
关起来好了。
反正只是个弱小又普通的人类，拷上锁，关起来，就哪里都去不了。
离婚……他真敢想，真有勇气。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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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报丧女妖结婚没有离婚的可能性。
他想得美。
最近的医药店就在旁边……我把他直接拖过去，装出焦急的样子索要紧急包扎物资……伤口处理好了，就再给他喂点安眠药，直接塞进车里……绳子可以在超市买……接下来是关押地点，他公司的同事和他家附近的邻居都很危险，要仔细选好……不如直接带进系统世界，跑都跑不了，就算自杀变成亡灵也不要想着跑，去他大爷的离婚——还想要新恋爱？要什么，他想要什么，谈什么感情——
【他只要待在我身边。】
【他只能待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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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再次打开，M面无表情地伸手向下一捞。
然而，她只捞到了破碎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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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勉力支撑的躯壳彻底化为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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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会，临时囚室里。
【囚徒】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有点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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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就这么，死了？
一把沾着黑胡椒汁的牛排刀……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迟疑……
铺垫也好，台词也好。
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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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死亡……他期待已久……精心准备……不管她选择哪样凶器都能称得上浪漫的死亡……
啊。
他什么也没得到。
囚徒突然想到。
就连一条狗的死亡，她都会特意跨过尸堆，放一朵小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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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原来……不管是对床伴……对朋友……对一条狗……
不管是哪种程度的在乎，哪种程度的喜欢，他一点点都，没有吗？
这样啊……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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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设计多少，预测多少。
她总是不会如我意。
……没关系。
算了。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也不是第一天明白……漆黑的报丧女妖就是这种没心没肺的存在嘛……说杀就杀，最随便的刀法，最粗暴的……他早明白了，他很理解的，他非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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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突然响起一阵疼痛感。
湿湿的，凉凉的，疼痛感。
管风琴抬起手背，发现，这阵疼痛感，是因为突然有一串透明的水滴，吧嗒吧嗒地砸在了上面。
吧嗒。
吧嗒。
比捅进喉咙的刀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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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这个囚室被腐蚀了吗？这是什么监狱长发明的新刑具，能对他这种等级的存在也造成伤害的强腐蚀性液体？
那他还真是挺天才的……有点意外，竟然能创造出这种刑具……很有想象力，我都没意识……
管风琴把手背翻过来，摊开透明且苍白的手心，接下更多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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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地观测了许久，才意识到，这些透明的、不断滴落的液体，并没有腐蚀自己的皮肤。
可是……明明……就很疼啊。
比那些刑具疼多了。
他用手顺着液体滴落的方向摸上去，缓缓摸到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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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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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新刑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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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独属于永生会囚室的透明的玻璃幕墙，倒映出他抬起的脸。
管风琴观测着自己的倒影，琢磨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好像是【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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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流泪。
泪水从平静空洞的红眼睛滚出来，掉出下睫毛，滑下脸颊，然后，吧嗒、吧嗒地，敲在皮肤上，敲出非常疼痛的腐蚀感。
他在流泪……
怎么可能。
他不会生气，不会伤心，哪怕遭遇千万次死亡，也不会动摇平静的。
管风琴看着自己流泪的倒影，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也摁在了眼睛上。
摁不住。
好奇怪，依旧在流淌出来。
好奇怪……真困惑……究竟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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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自己喃喃道：“她原来一点都不在乎我呀。”
紧接着，所有防御尽数破开，平静的囚徒彻底崩碎——
他慢慢蹲下，看着自己流泪的倒影，无声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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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一点都不在乎我。
原来，我不值得任何一次死亡。
原来，这种东西，这种感觉……
就是被抛弃的，单方面的，毫无回应的【爱】啊。
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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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流着泪蜷缩起来，像每一条终于意识到被彻底抛弃的流浪狗。！
第107章
行き場のない愚者のメロディー
这是无处可去的愚者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