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无伦次、比划手势的不良突然恶狠狠地扯过他的校服外套,大概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管风琴把视线放在那根球棍上,背在身后的手握紧超辣味的防狼喷雾。
但球棍没动。
不良少女只是用手扯着他的外套把他摁到墙上,气急败坏:“如果不想暴露,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当狗!”
-23-
管风琴:“……”
咦。
咦?这是什么超级有意思的提议?
“你别想着继续做你的校草——抢走姐姐的位置——什么年级第一——从明天开始,服从我的所有命令所有要求,否则我就曝光你的录音——让所有好学生都知道,你背地里是我的狗!”
管风琴:“……”
-24-
M呼哧呼哧喘着气,等对方缓过震惊,意识到这份空前绝后的羞辱。
总该骂脏话了吧?总该反驳我了吧?总该彻底崩开好学生的做派——
“好呀。我没问题。”
对方却轻轻笑了一下:“那,在学校里遵守命令的同时,也要汪汪叫吗?”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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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不禁放开他的衣领,往后退了一步。
又退了好几步。
校服有些凌乱的好学生在巷子阴影里歪了歪头。
“汪汪?”!
第116章
Ineverhadsomebody
我从未拥有过谁
SoIdon\'tknowhowtolove
所以我不懂怎么去爱
——引自-HowtoLove(feat.SofiaReyes)
-1-
P先生很早就明白了,M小姐是一万种推演里的超出常规、不可预测,也是他唯一需要警惕的意外因素。
现在想想,他应该把这道理刻成石碑,焊死在办公室门口,每天逼上司朗读一遍的。
别的计划别的推演她突然弄乱也就算了,现在可是——
教堂中,他摔倒在地,麻木地看着自己本准备万全的东西脱开手掌。
他等待了不知多少、计划了不知多少、铺垫了不知多少、甚至都为此把自己的感情也玩进去……才终于在这一刻准备好的东西。
越狱的最关键,解开那三道枷锁的唯一可能。
P先生眼睁睁地看着它脱手而出,一路摔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最终重重撞在舞台上。
“咔”一声。
-2-
清脆,突然,且意外。
……不在他计划好的位置,也不在他计划好的时间碎开……
P先生不得不合上眼睛,又睁开眼睛。
他扭头看向身后,刚才用超级夸张的音量发表了爆炸宣言的上司正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她瞪着眼睛,抿着嘴唇,就像是一只瞄准了超豪华鱼子酱罐头的猫。
P先生回头看着她,没有再尝试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尝试挥手招呼。
他面无表情。
果然人类世界普遍不提倡办公室恋情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对自己上司抱有极不专业的情感……他才不会因为听到离谱的初恋宣言摔倒在地……直接弄坏了手里准备好的关键……啧。
-3-
说到底,她的“平生第一次超级喜欢的初恋对象”是谁啊。
既然有这种我都没见识过的离谱家伙存在,从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和我玩什么莫名其妙的爱情游戏啊。
说好的雌雄都没兴趣呢,说好的感情笨蛋几百年开不了窍呢,说好的心里只有姐姐莫得恋爱神经呢,是什么异次元蹦出来的神奇超人厉害到能成为你的“初恋对象”……
……有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时间在我的耳朵后超级大声喊出来……
啧。
-4-
真离谱。
果然,恋爱会降低智商,最好死都不要谈恋爱,尤其是办公室恋爱。
果然他还是辞职吧……
上司兴冲冲的脸接近了,下属冷漠地想,她该不会是打算把我也拉过去,和W一起开个“如何攻陷初恋对象”亲友座谈会吧。
……啊是啦是啦,他之前的确有许愿过依然做朋友,结局是成为出谋划策的亲友团的一员也不意外……
P先生想叹气,但忍住了。
P先生想骂她,也忍住了。
P先生有点想哭,还是忍住了。
在M小姐即将兴冲冲跨进教堂拉扯他时,P先生的脑子里闪过一千多个想法。
-5-
最终,他只是揉揉眉心,说:“这是工作时间。后果请您多少负责一下。”
-6-
——下一刻,摔碎在舞台下的东西猛地炸出异常磅礴的能量,绀色与红色的光线交相辉映,红蓝交错的巨大光十字从教堂中拔地而起,瞬间扩开,笼罩住整座永生监狱,乃至第二层世界永生会的一切一切——
M小姐脸上的跃跃欲试还残留着,就被错愕占据大半。
-7-
P先生第一次叹息出声。
他再次重复:“请您负责……”
叹息的尾音却消失在磅礴的光点里。
红湖翻滚,吞没一切。
-8-
——帕西法尔猛地睁开双眼。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就像是刚从一场被迫的昏迷中醒来,手指忍不住揪紧了身上的白袍——
咦?
他茫然地揪了揪手指,却只揪到了非常粗糙的布料。
不是做工精良简约的白袍,而是……
-9-
“兄长。该吃早饭了。”
笼栏外传来轻响,是穿着白裙子的小孩走进来,捧着托盘在他面前轻轻蹲下。
管风琴看着他,眼睛里的平静太苍白,甚至都显得有些寡淡。
“早安。昨晚没睡好吗?”
帕西法尔:“……”
帕西法尔动了动嘴唇:“弟弟……”
“不要这么称呼我。”他说,和过去面对这称呼的每一次回应一样,“你不会记住的。吃面包吧。”
-10-
帕西法尔看着他,全部记忆一瞬间汹涌而至,就像涨潮的红湖。
永生监狱,永恒囚徒,他唯一的弟弟,曾在绝望与恐惧中唯一伸出手保护他的存在。
他曾目睹他无数次的坠落——无数次的死亡——在这所修道院里,在这座小教堂里,在那扇铁艺大门外的海崖下——
他的弟弟。
能够无限倒流世界的怪物。
他……他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忘记……
无法承诺“不恐惧”“不憎恨”“不逃离”,但,本以为,“不忘记”是能做到的。
结果,他什么也没做到。
-11-
帕西法尔的泪水和记忆一起汹涌出来。
他说:“弟弟……”
“上次的赌局,我输给了你一切——记忆也好,躯壳也好,人类的身份也好——但你果然还是没能成功吗?”
管风琴——P先生看着他,脸上那点平静逐渐被倦怠代替。
“不知道啊。”
他打开笼门,端着托盘钻进来,把面包和牛奶递到他的膝盖上,又拍了拍他因为哭泣不停起伏的后背。
因为这安抚,帕西法尔哭得更凶了。
P先生——管风琴轻叹一声,这是他自睁开眼睛来的第二次叹息。
希望是最后一次,他不喜欢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