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白说,“刮了就刮了。”
“刮坏了,就换一辆。”许映白轻描淡写道。
他看了她一眼,长睫下压着的狭长黑眸,依旧是潋滟清绝的,这一眼,和平时却好像不太一样。
有点慵懒勾人,含着点别的意味。
昨晚一番温存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许映白看她的眼神,似乎又有了些变化。
言月脸一下红了,她有种错觉,觉得他仿佛一个昏君。
许映白其实对她非常纵容。
仔细一想,除去在床上,其他任何地方,他对她几乎到了有求必定的地步。
许映白对自己要求极高,性格极端克制。但是对她,似乎没有任何要求。
十分双标。
听到这番对话的祝青雯几乎要气死。
言月果然,如她所料撞了墙。可是,许映白居然完全不在意。
俩人并肩离开。
她远远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
上一次,许映白没下车,只是让他的秘书给她转达,她甚至没看到他。
她远远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气得浑身发颤,心肝脾肺仿佛都在被火炙烤。
她对许映白是一见钟情,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学校一个无人的天台上,少年拿着稿纸,似乎正在算物理题,见有人来了,他微微皱了下眉,便离开了,许映白喜欢一个人待着。
见他的第一眼,祝青雯现在一直记得。她曾对他疯魔了一样的喜欢,虽然只是埋在心底的暗恋,现在,见到成熟后的许映白,她甚至更喜欢了。
她爱他高高在上的姿态,爱他的冷淡没心,愿意仰望臣服于他。
可是,他牵着言月,言月穿得漂漂亮亮的裙子和大衣,像个小公主。
言月不是喜欢秦闻渡吗?秦闻渡和她分手的时候,不是哭得很凶吗?
秦闻渡不是她最喜欢的竹马哥哥?
为什么不能换一换,把许映白让给她?即使只是一段时间也好。
……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
言月很喜欢这种感觉,她和许映白聊天,漫无边际聊着。
主要聊的是,他过去几年的事情。
言月有很多很好奇的问题,“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是过一种什么生活啊?”
“看书、上课、做实验。”许映白说,“写报告和论文。”
极为单调乏味的生活。
“后来呢?”
“多了实习和工作。”许映白说,“少了做实验和写报告。”
她问的问题,他都会回答。
言月其实一直想问,他到底为什么会放弃物理转专业。
想到许映白那天的表情,她却又把这个问题吞回了肚子里。
两人在路上走着,这一带是艺术学院不远,遇到不少认识言月的同学。
言月被他牵着手,原本,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转念一想……倘若一切顺利,那么之后她劲儿许映白,肯定是会公开的……那么现在被看到,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言月?”路过商学楼时,有个男生叫了她名字。
言月回头一看。
竟然是越繁。越繁在的商学院和言月在的艺术学院相隔不远,去上课时,越繁偶尔会遇到言月,两人差不多是点头之交的关系。
许映白没做声,言月朝他友好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就走过去了。
“那帅哥是谁啊?言月男朋友?好像有点面熟?”和他一起的是个叫吴天航的男生,他也是言月高中同学,今天来礼大找越繁玩。
越繁沉默了,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他知道那是谁。
不可能认错。
化成灰了他都认识,那个曾笼罩了他是数年的阴影。
越繁第一次听到许映白的名字,是高一的时候,他对物竞有过兴趣,天赋也不错,于是去了一段时间的竞赛班。他自然记得许映白的脸,也记得他的传说。
那时候,越繁的物理老师说过这么一句话,或许只是感慨,却被越繁意外听进了耳,“有的人天生就是皓月,有的人只是萤火。”
他就是这些萤火之一,越繁见过许映白留下的试卷和稿纸,看得他头晕目眩,那是一种智力被碾压后的无力感。物理不是凭借勤奋就可以学好的科目。可是,这还是不是最绝望的,最令他绝望的是,最后老师告诉他,那是许映白初二时写的。
越繁以前是个对自己智力很自信的人,也是凭借着自己的智力,才可以一步步走到现在。
那是他永远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后来,他退出了竞赛班,去了文科班,大学选择了经济学,学得很好,也再也不用接触物理。
但是高中时的心理阴影,始终让他不能忘怀。
这一瞬间,他甚至很想追过去问许映白,你还在继续做物理吗?现在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他终究没有,还停在原地,呆呆地走神。
言月是来请唐姜吃饭的。唐姜想来礼大玩,一定要把地点定在这里,后天她就回英国了,这算是言月和她的饯别宴。
不过,这一次恶毒饯别宴,是三个人。
许映白订的餐厅。
唐姜来时,原本准备给言月一个大大拥抱,便看到许映白,脸上笑意瞬间僵住。
她没想到,许映白真会来,原本,以为按他孤冷的性子,请都是请不来的。
三人在包间落座。
言月有苦难言,她和她眼神沟通了一下。
她确实不能忽视唐姜,但是,也不等于可以忽视许映白。
他出差回来后,原本言月就因为那天晚上对他有愧疚。
这几天,许映白主动提出,希望她可以多在家,两人增加一些相处时间,言月还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唐姜,“……”
唐姜看着他,“许先生,你不觉得,你控制欲有点太强了?”
“婚姻也是需要隐私空间的。”
“夫妻这样,是走不长的。”
许映白没抬眼,语气淡淡的,“走不走得长,不由外人说了算。”
唐姜以前没和许映白打过交道,只是凭借观察,对他有个基本印象,是她最棘手的类型。如今一接触,只觉得果不其然。
菜一道道端了上来。
许映白用餐仪态很好看,姿态清雅,无可挑剔,他从不大声喧哗,也不一惊一乍。
仅从外表来看,他是极为完美的矜持贵公子,内外皆修,似乎都是完美无暇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完美的事物,完美的人?
唐姜半分不信。
“月月,你要不试试这个,很好吃。”唐姜要给她夹糯米排骨。这是她们以前很惯常的一个举动。
许映白已经换了公筷,给言月预先夹起另一块排骨。
动作谈不上多亲热。
神情也是沉静的,看起来清清冷冷,依旧不落礼节。
唐姜,“……”她知道这男人看起来就有洁癖的样子,但是,对言月也是这样的?筷子都嫌弃,还接不接吻了?莫非还真是无性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