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浅看着此时一片黑暗的幻镜,眸光内突起寒气,他知道她在通过幻镜看他,那最后的笑是故意给她看到,这是挑衅,狠狠地挑衅。
淮浅眸内一片深沉,寒意肆意。
洵华看着她的神色,不自觉伸手拉住她的手,他好似看到了那时刚从妖界回来的淮浅,那时他尚幼小只能从别处偷听来,说他的阿姐一人屠了妖界,身负重伤,说……他的阿姐已自堕仙骨,入魔了。
他永远记得他透过窗户看到的阿姐的神色,那时她全身是伤的坐在床上,而她遥望前方的的双眸内空洞灰暗一片,毫无声息,似是死物一般。她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扭头看来,而他正好与她对视,身子一震,这才看清那双眸不是空洞而是深渊,充满黑暗,她……在堕入黑暗。
那时他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陷入沉思的洵华忽而感到自己的手覆上了一双温和的手,他双眸一缩,抬眸看着她,她此时浅笑着,“怎么?想让阿姐抱你?”她捏着下巴,细想,“我记得你儿时好似就是这般想让我抱的。”
洵华放开她的手,嫌弃道:“不用了。”
我的阿姐不要变,只要这般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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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下凡了,淮浅整日去奚容那儿玩耍,美其名曰,替墨白好好陪陪她,但人家奚容却是不领这好意。以“你快些走,别打扰我着练兵!”这话便将她轰了出来,淮浅无法只能去找竹卿了,但她刚到了竹卿那儿,她府上的女娥便拦住她道了句,“神君,我家上君已云游四海去了,上君有一句话留给上神。”
淮浅疑惑,“什么话?”
女娥幻化出一张信纸递给她,淮浅接过一看,一看赫然写着一句。
“你都可以消失这般久,我也是时候去看看这三界了,归期不定。”
淮浅闻言,眼皮一跳,归期不定?莫不是与上次的男子一同私奔了?她当真任性啊,说来她也任性,当初好似什么都未留便下凡了。
竹卿走了,她也无法了,她沿着东海一路走下去,看着四周景色,忽而瞥到海上的一处小岛,疑惑,东海何时有此岛了?
她唤出祥云行至岛内,见四周一片荒芜,树木丛生,又怎会有人住此?她正想转身离去时,耳朵一动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自草丛间传来,她转身静静地朝那处望着,忽而提步悠悠走去,她悄无声息的接近那片草场,弯腰细看只见那片草丛微动,她伸手堪堪碰到草尖时,那轻晃的动作迅速转移,定然是有什么东西藏在其中,倏而一双修长雪白的耳朵映入眼帘,紧接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眸自丛间露了出来。
兔,兔子?!
淮浅顿时无语,她当是什么东西呢?原是一只兔子,还让她紧张了一瞬。她正要起身时,倏地一道身影出现罩住了她,她猛然转身看去,望见来人,瞳孔一缩。
他穿着一贯的青衣白裳,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挽着,简单明了,那眉眼似画,眼眸内清冷寡淡,周身仙气环绕,好似一名仙人来此。
虽说他本就是仙人。
白沚。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怎样?想吓死我?”
白沚:“只是想看看你。”
岑利:“……”
☆、第四十六章
“你怎在此?”
白沚抬眸看她那惊讶的神色,唇角弧度微微上扬,“神君为何来此,我便为何。”
淮浅嘴角一抽,这真是白说。诶,等等,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忽而看他的眼神一变,“你莫不是对我怀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故意跟踪我!”
白沚闻言,抬眸与之对视,浅笑道:“神君,其实……”
“停!你不必说了。”淮浅怕他说出什么早已心仪她之类的话来,连忙出声打断他。
白沚却是依旧浅笑继续道。
“你有什么好让我动心思的?”
淮浅,“……”
她默了半晌,随后扭头就走,她再也不想见到了这白沚,此人嘴太欠,什么叫你有什么好让他动心思?她就这么的不堪?
身后的白沚见着她气呼呼地背影,似是可以想象到她此时带火的目光,一笑。从前只要他惹来她生气也是这般的神情,但,只是从前……
他眸光一冷,面色的笑意褪去,侧头看了看那杂草丛生某处。
前方尚还在气愤中的淮浅,倏地脚步一停,蹙眉扭头看向岛内的景象。
为何她方才感到了一股莫名力量在拉扯着她?她转身一步步朝那方位走去,然一只手拦住了她,她顺着手看向它的主人,她咬牙,“放手。”
白沚细看了眼某处,默默收回那拦住她的手,淮浅睨了他一眼,继而提步走着。是以她不曾看到身后白沚紧紧护着她的眼神。
淮浅越是接近那处草地,觉得那股力量越是强大。她不知那是什么,但,她不自觉的想知道。
倏地,一道暗绿色荧光自丛中闪现直击淮浅眉心,她一怔,顿时双眼逐渐涣散,脑中忽而回荡着一人阴笑。
“既已成魔,就算强行剔除了魔骨又有何用?”
“魔终究还是魔!”
“我将带你重回魔性如何?”
什么魔?她是魔?
怎么可能,她是神,是上神之位的神!
淮浅头疼欲裂,她双手捂着头,贝齿紧咬着下唇,面色露痛苦之色,一双手掌倏地罩在她的手上似要替她拂去痛苦。
淮浅只觉自己的面贴上了他的衣襟,迎面而来的是他身上温和的气息夹着一丝冷意,那股气包裹着她,宛如清风替她赶走了阴霾,她被他抱在怀着中,听到一道浅浅的柔声自她头顶传来。
“淮浅,我在这儿。”
淮浅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怀内,白沚抱着怀内晕厥的人儿,只见那道荧光自淮浅眉间散出,悠悠地绕着白沚,白沚眼眸寒光乍现,单手紧抱着淮浅,沉声道:“何方妖孽?”
那道光微闪,并无言语,顿时消失在原地。
白沚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内就算是昏厥也皱着眉的人,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脸,而后将她拦的腰抱起,唤起祥云朝他那仙岛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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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女子为何还不醒?”
“我怎知道,你别一直盯着人家看了,小心神君回来将你赶出去。”
“我又没做什么!但这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每次都出现在这儿?”
“我怎知道!”
一间厢房内,床铺上躺在一名女子,她双眸紧闭着,那长卷的睫毛在眼下映着一扇阴影,皎洁的面容沉静着。而有两只长尾鸟停在房檐上正盯着床上熟睡的女子。
“吱呀”一声推门声响起,一人步入房内,他身着青衣白裳,端着一碗汤药走去床铺旁。此人不是白沚又是谁?
他将碗放在一边,侧身坐在床畔边细看床上的人,不知是朝何处低声问了句,“她可醒来过?”
房檐上的鸟儿回道:“不曾”
白沚拿过床铺旁的一本书籍放在手中静静翻看着,良久,床上人儿的睫毛轻颤,眼睑微动,只见她慢慢睁开眼,两眼带着初醒时的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