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沚带着她回到地面,淮浅站定后低头盯着方才被划破衣袖还泛着血珠的伤痕,蹙眉。
白沚伸手掩盖住,一道云雾自他掌中升起,须臾,他移开手,只见她那片破烂衣衫下的皮肤一片白皙。
淮浅抬头忽而瞥见那残留着飞溅血肉的那处,只见一颗细小的血珠隐于其间,正闪着微弱的光泽。
淮浅伸手,施法使那颗珠子悠悠浮起至半空,朝她飞来掉落至她的手心内。她拂去其上的血渍,细细看着。
那颗珠子细小至极,其中竟含着一条沉睡的幼虫,方才所见的光泽便是这虫子发出的。
淮浅看此不觉间又皱起了眉头,忽而一双手伸至她的眼前,轻轻抚平她的眉间,而后移至她的脸庞擦去她脸上少许血渍。
“神君,方才的模样有些丑。”
其声淡淡,淮浅闻言一愣,继而脸微沉,“胡说,我怎会有丑的时候。”
白沚失笑道:“太自信可不好。”
淮浅未答只是将手中的珠子递给他,“你可识此物?”
白沚扫了一眼,摇头,“不识。”
淮浅紧紧的盯着他,狐疑道:“当真?”
白沚长叹一声,“我就这般让你不可信了?”
她轻哼一声,“您看可是白沚上神啊,瞒着的事可多了。”
白沚听她这般嘲讽自己,只是叹息。淮浅收回手将那珠子藏于衣袖内,抬眸看他,“方才那些黑衣人都是些地府的人,而现今却是这番模样,你说为何?”
白沚看着地上那处的血肉,眸光微沉,沉吟道:“应当是那珠子控制了他们的心智,犹如傀儡一般。”
“可为何都朝我袭来,且方才那人将我的血珠取走,必定是有意为之。”
白沚浅笑睨了她一眼,“神君,我什么都不知,何必问我?”
“……”
她转身道了句,“走吧,我们也应当到那皇宫去看看了。”
白沚拉住她,“等等。”
淮浅扭头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你就以这般模样去?”
淮浅闻言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原先一席月白的衣裙先早已被暗红色的血溅的血迹斑斑,甚是骇人。
她随即伸手朝自身一晃,一道烟云绕着她的周身,她瞬时换了个模样,弯腰朝他作了一揖,“白公子。”
白沚看着她一袭青衫,三千墨发以玉簪冠起,面容俊朗,好一副公子哥的模样。
他浅笑,“沈公子。”
淮浅未想到他会叫她当初还是沈淮浅时的姓,一怔,回神后浅笑,“白兄,现今对我可还满意?”
白沚点头,转身道了句,“走吧。”
……
时隔这般久重回故地,对淮浅来说只是几月的事,而对人间来说却是不知经历了什么个春夏秋冬。
而宋止的这一个皇子身份也仅以一个名字存留在史书中。
淮浅看着那处宫殿已被人重新装修了一番,但大体未变。她环视一眼四周却是发现这儿依旧并未有侍卫守着。
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白沚,见他神色自若,便抬脚踏上台阶走到那两扇紧闭着的大门前,伸手用力朝里一推。
“吱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瞬时一阵灰尘扑面而来,伴随着腐朽陈旧的气息。
淮浅愣是被那阵灰尘呛了呛,轻咳着。
她眯着眼咳嗽,睁眼只见白沚不知何时躲到了一侧,那阵灰尘全是被她吸了。
待那阵灰尘渐渐散去,殿内的景象显现出来。白沚这才慢悠悠地走到她身前,提步踏入。
淮浅地跟在他身后恶狠狠地盯着他,这人自被她道出是宋止后,那恶劣的本性便显露了出来!
两人踏入殿内,其间一片昏暗让人看不清,白沚抬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滑,那殿内的烛台上瞬时燃起了火焰。
淮浅将自己所处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如她当年所见的宫殿一般,一样的桌椅,一样的摆设,只是其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而她也未感到那股阴冷夹杂着腐臭,令人作恶的气息和那时她所见的重重幽魂。
这儿宛如一座冷宫。
“他走了。”
白沚淡淡的声音响起。
淮浅双眼微沉,“拿着这些幽魂又有何用?”
白沚未答,只是扫视一眼四周,“找找看可有什么别的。”
她点头悠悠走着仔细看着可有什么落下的纰漏,白沚也是在找寻着,两人漫步行走,不知是谁先抬头看向了对方,两人皆是一愣。
她站在女席的第三座,而他站在男席的第三座。
她与他隔席相望,殿内烛火摇晃,照着殿内的两人。
她想起与他的初次相见。
那年他说的话——“第三座的小姐为何从方才开始便一直盯着我看?”
“你知我当年为何一直盯着你看的原因么?”淮浅微扬。
白沚似是想了什么,轻笑一声,“不是因为我长的俊俏,你贪图我的美色么?”
淮浅想起自己当时所说的话,心内咒骂一句,记得这般清楚做甚?!
但她神色自若,开口,“那是我胡诌的,你当时又不是你现今的模样。”
白沚闻言浅笑,“唔,原来你一直贪图我现今的美色啊……”
“……”
他见她表情,低笑一声,“恩,我问你为何一直盯着我?”
淮浅见他似是在给她台阶下,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那时觉得为何这殿内的幽魂都不敢靠近你,明明是一副将死之躯。”
白沚点头,叹息,“原是这般啊……真是失策。”
淮浅盯着他,吐出一句话,“你还能再敷衍么?”
白沚正要答,只听一阵脚步声自殿外传来,随即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
“哟,这儿的门怎的打开了,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干事的!”
“公公息怒,小的这就去关门,公公,勿怪罪。”
话毕,一道人影走进了大门,他低着头看也不看殿内的景象,急忙伸手拉过大门“砰”一声将大门关起。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起,渐渐走远。殿内一片黑暗,方才淮浅情急之下直接熄灭了烛火,而她正要使出瞬移术时,却是被人环腰抱着,驶向房梁,穿透屋顶站在瓦砾上。
不知是被他抱了太多次还是怎的,淮浅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怀抱却是一点都不惊讶,竟还有些习惯了。
而她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也是一惊,但又想她亲都亲过他,何必拘泥这个。
她扭头想开口问他什么,可在扭头的刹那她怔在原地。
方才……她的嘴巴好像碰了什么。
白沚也是未想到会这般,有些怔。他方才低头看她,不曾想她会扭头,她的嘴巴随即轻扫了下他的薄唇。
.
天边的晚霞升起,太阳自天边掉落至西边的群山,霞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他环抱着她的纤细的腰身,低头看着她,她抬眸与他对视。
淮浅连忙回神推开他,站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想着该如何。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