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向前,先是带着担心看了眼爸爸,见他不仅脸色苍白了些,那种被病痛折磨的无力感似乎又来了。
手术前,为了防止病人在术中出现呕吐的现象,通常会在术前一天让病人禁食禁水。
爸爸本就身体不好,又不能吃任何食物,只靠着输葡萄糖挨过这次手术。
初月心疼的看着爸爸,“难受吗?”
“担心什么,我没事。”姜父安慰着女儿,初月拿出了自己准备了好久的水果捞和葡萄,“这次手术后,爸爸你喜欢吃的这些就都可以吃啦,我统统给你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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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在发抖,说不好是紧张,还是害怕。
“好,初月自己做的?我可不敢吃。”爸爸知道她此刻跟小女孩似的还习惯性的想依赖自己,勉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初月,你等我康复,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初月咬唇,被他逗笑了。
林栖始终一语不发,默默地陪伴他,见门外医生等了许久,他才拍了拍初月的肩膀,示意她出门。
按照手术流程,初月作为爸爸唯一的亲人,需要在手术前签下一系列的同意书。
术前风险评估、手术、麻醉知情同意书……医生也知道她没有能完全做主的权利,只好为难的看着林栖。
林栖点了一下头,看了眼初月,“初月,这些东西不签的话,手术没办法进行。”
初月并不敢赌。
上一世,她知道爸爸最后的结局,是还没来得及动手术就走掉了。
“我……”她轻轻地呼吸,“我和我爸爸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就是我的亲生爸爸,我不希望他出事。”
林栖冲她绽开了温柔的笑容,“初月,你要相信医生和专家,也要相信叔叔的意志力。”
初月愣了下,其实林栖并不常笑,他对任何事情和人都有种超过寻常年龄的克制与冷静感,像现在温柔到几乎纵容和宠爱的笑容,初月不禁有些怀疑,他会对女主角也这样吗?
她在林栖的安慰下签了字。
只有初月懵懂,林栖无比清楚,这间医院本就是徐祀为了让初月爸爸康复特地找的最顶级的医院,连这次会诊的专家也都是从瑞士奔赴而来,徐祀砸下去的钱,无论如何都会让初月的爸爸恢复如初。
只有这样,初月才会走出曾经的阴影,选择接受徐祀。
他能做的,或许只有……
林栖看着女孩那张可怜又漂亮的小脸,恰好,她楚楚可怜的看了过来。
“初月,看这个是什么。”林栖也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牵过了她的手,然后把那用来开启别墅外大门的钥匙交给她。
她低下了头好奇看了眼,只觉得这把暗色的复古钥匙特别眼熟,她试探道:“这是,我家?”
初月生长了十七年的别墅,早在姜父破产,这栋房子就已经被抵押出去了,初月也曾偷偷去过那里,知道那栋看起来漂亮又古典的小别墅早已换了新的主人。
“送给你的。”林栖回答的笃定。
“我不能要……”初月站起来,回避着林栖的目光,拨了拨耳际的长发,“我是很想带我爸爸回家,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馈赠。”
“初月,我不是任何回报都不要的,”林栖面色不改,神情依旧温和,“房子给你,但是我要你每周都付给我兼职的酬劳,等你爸爸康复后,你就可以在大学里打工,然后赚钱还给我。”
少女双唇微微张开,过分浓密的眼睫也乖巧的垂下。
她太清楚了,这是林栖找的借口,他或许性格强硬,但对她总是耐心过头,温柔,又善解人意。
林栖垂眸,静静的看着她。
少年英俊的五官舒展开,眉宇间尽是淡淡的温和,他锋利的喉结轻轻动了动。
“我要告诉你——初月,我不会喜欢其他人,我到现在为止只在意过一个女孩,就是你。或许……是我平时的举动让你觉得我随时会移情别恋,所以这只是我向你证明的一种方式。”
林栖变得格外认真,“我是为你而来的,初月。我不想只做你的契约男友,让我做你真正的男朋友,好吗。”
走廊另一侧。
有人将所有的对话都听的清楚。
他想,初月,你终于要把我逼疯了。
第44章
宋连绪坐电梯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这家医院为那些身份不同于一般人的富豪们提供了更加隐私和安全性极高的私人停车室,连电梯都是直达住院区。
宋连绪才刚下车,就见前面的另个人。
徐祀和他爸爸的助理在前方不远处,少年低声吩咐着身旁的男人,对方分明年龄比他大出不少,但气势完全被徐祀压了下去。
宋连绪不动声色,跟着徐祀走进了电梯。
徐祀见状,在门即将关闭前,他微笑:“你先回去吧。”
助理不敢多言,即便他已经看出两个少年应该是熟识的,却也安静的走出电梯,站在外面等待着门关闭。
私密的空间里,气氛就更加胶着了。
“你现在上去的话,只会让她更讨厌你。”徐祀轻松出声,对于宋连绪会找到这里完全不意外。
宋连绪面朝着电梯,声音从容而冷淡,“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很多人光是和他简单相处,会误以为他是个脾气不错的人,甚至在每次拒绝女孩子的告白,或者在比赛里赢过别人,都不会令人太过于难堪。
但这不代表他会对自己的情敌的挑衅无动于衷。
宋连绪勾了勾唇,“一直占据着青梅竹马位置,自以为可以给她最优越的环境,甚至在她家出事后,把她直接藏起来,她或许更讨厌你。”
徐祀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他和宋连绪都格外的默契,甚至没有给对方一个眼神,只是淡然的看着电梯不断攀升。
“叮。”
电梯沉默的到达了,门一开,入目便是铺着柔软的淡米色长毛绒毯的走廊,走廊陈列着藏品与挂画,看起来不太像是医院,倒像是个酒店。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看到了在病房外的女孩,还有那些包围着她的医生。
女孩都快哭出来了,一直强忍着眼泪,在她身边,有人赫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比他们更早一步承担起她的守护者的责任。
宋连绪和徐祀在这时倒是十分有默契,没有立刻出现在初月的面前。
她本来情绪就因为她的爸爸正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任何人上去,都会遭到她的厌恶。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栖陪伴着她,甚至伸出手,替她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尽管那眼泪并不是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落下的,但在场的三个人,微妙的嫉妒起初月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