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自己也是提醒云洄之,她们不过是这种关系而已。
有时候云洄之会不开心,她不开心也不在脸上发作,只是眼睛里的光暗淡些。
或是在床榻间作怪,让楚若游丢失所有矜持,掠走她的镇定和平静。
若她撑不住了,不想要了,云洄之就敬业又诚恳地说“不做久点对不起收你的钱”,然后愈发过分。
结束后楚若游咬牙暗想,这真是无赖做派。
她花钱是为寻开心,又不是菜市场买菜,必须称足对应的分量,三毛五毛还要还上一还。
所以后来她离开蒹葭时还故意放了笔钱,存心羞某人一下。
现在云洄之给她送的礼物也都实在,黄金首饰,厚的红包,跟浪漫好像沾边又好像不沾。
总之,当云洄之的形象与钱挂钩时,就可爱得过分了。
将数好的钱拍下来,发给云洄之,[喜欢。]
云洄之:[喜欢我还是…?]
[你猜。]
楚若游含着笑出去,正逢任予晗妈妈打算走,她将人送进电梯。
楚决明一个人看晚会,声音调得低,期间电话和信息不断,忙着应付。
辛瑜则跟楚若游一起进了房间。
坐下,问她:“今晚这个就是之前你去她家过夜的那个?”
“嗯。”楚若游眼皮跳了一下。
“来找你聊什么?我看她跑着喊住你,给你什么了。”
楚若游走去拉上窗帘,靠在窗边,看着她妈,淡淡道:“没说什么。”
后面一句干脆不回,早就不是乖乖回话的年纪了。
辛瑜也知道她的性格,她要是配合才奇怪呢。
“人住哪儿啊?”
“新南那边。”
“离你学校近,过来不顺路吧?”
楚若游随口说:“她刚好去她妈那,路过这里。”
心想,要是再问云洄之妈妈家在哪里,她就懒得再说了,查户口也没这样的。
辛瑜从她垂眸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不耐,没再问下去,“挺好的,身边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不会孤独。”
“嗯。”楚若游点头。
辛瑜想着今晚看到的那一幕,那一刻她庆幸两个人没再有过分的举动,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任予晗妈妈讲。
“但是只交朋友不行,她们也不能一直陪着你。过完这个年,你可就算三十了。妈不是关心你年纪大小,但什么年龄干什么事,也该考虑以后了。”
楚若游刚想说话,忽听她妈又问了一句:“你现在单身吗?”
她顿时语塞,不知怎么说下去。
在她妈的催问下,反问了句:“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不是单身,那你就要跟家里说,不要藏着掖着。等谈稳定了,明年把人带回来看看,谈谈订婚的事宜。如果是单身,年后肯定要给你安排相亲了,你不想见面,可以手机先聊着。你用不着抗拒,这种事又不丢人,你予晗姐跟卓晖不也是别人介绍认识。”
楚若游低声笑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原来是年还没过完,就急着考虑把我嫁出去的事了。”
辛瑜却没笑起来,反而轻叹了口气:“妈是想你一直在身边,但你自己看,逢年过节家里聚会,大家聊的都是你们这些事。你们小辈不省心,我们老的也没面子。你二哥这回认真了,明年就娶媳妇,你看你二妈今晚多高兴。”
楚若游静了很久,以防备的姿态抱胸:“我爸让你来跟我谈这些?”
“你爸比我更关注,但这些话也是我想说的。他是怕跟你吵起来,所以不亲自说。若游,该懂事些了,父母又不是想害你。”
明知她为什么谈起这些,却不能戳破,楚若游复杂良久,因她的话陡然火大起来。
将情绪压下去,有些冷漠地说:“就说到这吧,今晚我不想聊,这个冬天都不要再聊。你身体不好,先不要操心这些了。”
辛瑜听出她不耐烦了,也不高兴,“我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不操心你怎么行?”
没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楚若游那般希望她快些好起来,不受病痛和治疗的折磨,她却拿这样的话来诛心。
楚若游的眼睛一下子发酸,眼泪将眼眶模糊了,她压抑地问:“妈,拿话吓我有什么好处呢?”
辛瑜压着声音,“我在跟你沟通,是你想回避,还拿我的身体做挡箭牌。”
“好啊,我们沟通。”楚若游点了点头,抬手将眼角溢出的眼泪擦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听听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说吧。”
“过完年三十岁、让你们没面子,二妈因为家里有喜事很高兴……说到最后,来一句不是想害我。”
楚若游问她:“父母当然不害自己的孩子,但说了这么多,有一句是为了我吗?你们为了你们自己不被人背后说闲话,所以必须逼子女去完成大部分人在做的事情,哪怕子女不情不愿。”
辛瑜算是听明白了,脸色更加难看,“你觉得你没问题,是我们当父母的自私了?”
“你们没问题。但我们大家都自私,互相指责不着,但凡有一方无私,就不会除夕夜在这里闹了吧。”楚若游戳破。
“那你没有想过,我为什么现在跟你说这个?”
楚若游当然知道原因,将脸撇开,没再说话。
“你跟那个女的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
辛瑜站起来,走向她的位置,抬头看着高她许多的女儿:“只是朋友?”
楚若游继续以沉默替代回答。
“你说是普通朋友,我就信你了。”
辛瑜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也搜寻过相关信息,但当话说到这里,她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劝说。
几乎崩溃:“否则,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还不如……”
她在女儿哀求的目光下把话断了,不再咒她自己。
楚若游眼睛里的泪还是没蓄住,跟她母亲的眼泪一同落下来。
就像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被抱在怀中的她因为生病难受而嚎哭,母亲会心疼到跟她一起哭。
母女俩的眼泪烫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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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洄之春节期间不得闲,即便不情愿,还是跟着容敏探看了几家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戚。
其中就有任予晗婆家,卓晖跟任予晗都在家,看样子已经和好了,看上去还是很恩爱很般配。
听说她们吵架时,云洄之不知怎的,想到之前在餐厅撞见卓晖跟客户。
是不是真的客户也不好说,虽然他们当时并无亲密举动,但云洄之总感觉卓晖特别紧张。
但这是她瞎猜,乱猜人家私生活还挺不好,她连楚若游都没有告诉,以免像个长舌妇。
任予晗给她倒茶,跟她坐在一起闲聊:“这两天见着若游了吗?”
“除夕那晚见了一小会。”
“她妈妈身体又有点不舒服,她这几天都在家里。”
这回云洄之没有暗暗破防,而是点头:“我听若游说了,她妈除夕出去吃饭,吹了点风又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