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确给了我很多自由。”
梁真微笑:“但更多的是不想管吧,您精力有限,哪愿意放在我身上。”
梁见舒也不否认,“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吧。”
“知道,兴师问罪。”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梁见舒问。
“梁匀没死的时候就知道了。你那时候对我比现在还冷淡,戴凤又苛刻,表现得像是恨我,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梁匀,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很重视,但他又不常跟我说话。”
梁真回忆着:“我早就开始怀疑了,后来有一次,我无意间听见他们吵架,确认了这事。”
梁见舒觉得自己以前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这事根本瞒不住,尤其梁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戴凤早就知道我知道了,她没跟你提过吗?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才会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特反感每年清明,她都特意嘱咐我去梁匀墓前多待一会。可他有什么资格,一个伪君子,懦夫。”
梁见舒没关注过这事,清明时她自己情绪不佳,哪想得到梁真。
戴凤跟梁匀的大脑结构,梁见舒难以理解,听了只觉愤怒,这样折磨人。
“所以你故意写了篇文章,剪辑视频,让我跟戴凤彼此误会。你恨梁家的所有人,包括我,对吧?”
“妈妈,不,应该喊你一声堂姐。”
梁真笑着问:“我不应该恨你们吗?”
“堂姐”二字让梁见舒失了泰然,别扭地站起来,她感觉到了荒唐,“应该。”
“本来还没那么恨你,毕竟你做了我十几年的妈,让我在你身边长大,不受戴凤的欺负。”
梁真说着咬牙切齿:“但凌挽苏让你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才发现原来你不是梁匀戴凤养出来的机器人,你也有情绪有耐心。我就想看你不痛快的样子。”
“你挑唆挽苏跟我分开的是吗?”
梁真轻蔑道:“她告诉你的吗?还是你有证据?”
“第一反应是索要人证物证,而不是否认。”
梁见舒心里有数:“小真,你果然懂得怎么让人不痛快。挽苏对我很重要,你的目的达到了。”
梁真露出了稚气的一面,忍不住问:“你心里,我跟她谁重要呢?”
“一个是家人,一个是伴侣,我没法比较。”
梁真却点破:“她更重要,对吧。”
继而忍不住道:“上次你们吵架,我特意去劝凌挽苏。因为那时候你们遇到的应该是小事情,且没有现在的感情,如果分开,也不会太难受。”
“现在才是我想要的反应。”
梁见舒走到她面前,皱眉看她:“你跟戴凤没血缘关系,倒像戴凤养出来的孩子。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会让你觉得自己是个厉害的人物吗?”
接触过的人都晓得,既匀的梁总虽不爱说话,但并非嘴拙,刺人的本事从来不浅,旁人很难在她面前占上风。
“如果你对我不重要,你觉得我现在会跟你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谈话吗?凭你做的事情,我没必要保你,让戴凤惩罚你。小孩子的确要管教,以免不知天高地厚。”
“随便,打骂都可以,你把我送去戴凤身边也可以。”
她做完了这些事,什么好处没有也满足。
梁见舒听她语气里的任性,就明白她料定了自己会保护她。
“因为我占了“母亲”这个身份,却没有给你想要的情感,因为我有了在乎的人,所以你开始恨我。
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你没有义务,我是心疼你才尽所能对你好。或许不多,也是我的心意,我本可以完全不管你。我亏欠你了吗?凌挽苏对不起你了吗?
梁真,不要以为自己可怜就能报复别人,你现在的行为幼稚又低劣。哪怕是戴凤,她也不欠你,她对你的态度没问题。换作是你,你会比她更大度吗?
做错事的是梁匀,但梁匀已经死了。你既然早知道,他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去质问他?没胆子是吗,现在是我给你这个胆子跟我耀武扬威?你觉得我会惯着你,才敢说这些,你行使着我女儿的权利,却拿我当仇人。”
她一句比一句尖锐,梁真脸色逐渐苍白,没了刚才的故作的自然。
两个人各自冷静了十多分钟,梁见舒问:“你跟挽苏说了什么?”
“我没找过她,你自己去问她吧。”梁真没力气再跟她谈下去。
“不要去学校了。我会让人送你回家,明天开始你就待在家里,好好想一想,后面要怎么做。抱着你的阴暗心态活几十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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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挽苏在两天后看见梁见舒,梁见舒没有去店里,而是在她午休外出用餐结束时,跟上了她。
“请你喝杯咖啡,我们谈一谈。”
凌挽苏不愿理:“我不想听你说话。”
梁见舒低声劝道:“就算是要离婚,也要谈清楚不是吗?”
耳边一阵轰鸣,凌挽苏看她眼,有中暑般的眩晕:“好。”
咖啡店很安静,因是工作日,又在饭点,客人不多。
两人往里走,找了个足够偏僻的角落。
坐下后,梁见舒就问:“回你爸妈家住了吗?”
凌挽苏知道她回去过:“以后别再去我家。”
默了许久,梁见舒问:“我们真的要结束了?”
“底线问题,不退让。”
梁见舒没办法告诉她梁真的事,她不能把都推在梁真身上。
就算推给梁真又怎样,那也是自己家人,凌挽苏只会更烦她们。
“骗你是我不对,能不能给我几分钟,让我说明原因。挽苏,不是狡辩,你至少应该知道。”
咖啡的苦涩让凌挽苏清醒几分,“你说。”
“遇到你的时候,我失眠严重,几次接触下来,我发现只要看到你,就会睡得好。随便聊几句,晚上就不会压力大到做噩梦。”
凌挽苏心里冷冷地想,不知是不是因她想到了别人。
“我有意接近你。我承认,我希望从你身上得到精神上的放松。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或许我是因为喜欢,才让你有了特殊‘功效’。她让我别压抑内心,顺从本心。我照做了,跟你在一起。”
她将心理医生的事情自然地说了出来,这让凌挽苏没想到,随即问:“你有心理疾病吗?”
过度隐瞒会让挽苏彻底离开她,权衡利弊之下,梁见舒打算袒露:“我父母的死对我影响很大,我至今也没能完全走出来。所以,偶尔会失控。在一起期间我没有坦白,对不起。”
“你一开始接近我,只是因为我能让你睡得不错,因为你的心理医生建议你跟我在一起是吧?”
“是。”
凌挽苏确定了:“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没那么喜欢我。”
梁见舒沉默后说:“是。”
“继续说吧。”凌挽苏看了眼时间。
“跟叔叔有关的话题被炒起来,婶婶认为我故意为之。那天她很生气,不管不顾地把我父母的事情告诉你。从那天开始,我在你身边也开始失眠,开始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