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陆陆续续想起一些事情,在思念以外,我开始恨她。我恨她在我只有她时,用最残忍的方式抛下我去找爸爸,恨她不能再坚强勇敢些。挽苏,血的颜色好难看,我摆脱不掉。”
凌挽苏见她发抖,陪她洗了热水澡。
又给她找了身家居服换上,给她调了杯蜂蜜水,加上吸管,让她喝几口润喉。
“别想那些了,是我不好,不够体谅你。猜出来以后,还故意跟你闹脾气。”
梁见舒舒适地靠在床头,水的甜味刚刚好,凌挽苏跟她说话时目光尽数落在她身上,柔柔的帮她整理额发。
她很喜欢。
“是我做得不好,我可以明说心情不好,不该不理你,惹你不快,又让你为我担心。你今晚担心如果轻而易举表现出心疼,无条件地原谅我,会把我惯坏吧。”
感情里的小伎俩被揭破,凌挽苏不好意思地夸:“你好聪明的。”
“你放心,我不会被惯坏,我一定严格要求我自己。你再喜欢我一次,我会苦心钻研恋爱技巧。过往虽不美好,可三十年过去了,我已经释然了许多,你无需因怜悯在感情里对我放水。”
诉完衷肠,见凌挽苏不回话,只是盯着自己看,梁见舒不明所以:“你不信我吗?”
“不,只是惊喜。”
她以为今晚狠心把话挑破,梁见舒就会露出支离破碎的一面,需要她用极大的力气去修补和治疗。
治愈一个人谈何容易,往往还会把自己染得一身病,这在感情里是弊大于利的决定。
但她在猜出的那一刻,就决定去做这件最困难的事情,为梁见舒,也为她的感情再努力一次。
但是梁见舒没有如她想得那般碎掉,拼命汲取她的精力和爱意,重塑自我。
在了解她不是同情以后,梁见舒就开始坦白和示爱,极力表明真诚与健康。
意外之喜让凌挽苏肩上的重担瞬间轻下来。
夜晚,开了盏床头灯,梁见舒又说了更多的事情。很多事,凌挽苏是她第一个听众。
说给凌挽苏听,比咨询时说给医生听更让她感到解脱。
梁见舒的父母曾留下一张照片,是他们结婚时的照片。
照片里,梁见舒的母亲穿着一条喜庆的红色裙子,而她父亲戴了条红色领带。
虽是为数不多的照片,但梁见舒看得很少,以至于面孔都陌生了。
因为每次看,痛苦和恐惧都共同陪伴她。
二十岁时喜欢的那个人,是第一个让梁见舒觉得红色也不那么难看,红裙子也可以漂亮明艳的人。
所以梁见舒对她一见倾心,眼巴巴地暗恋人家,但那个女生不跟女生交往,梁见舒又自知不适合与人相处,只想做普通朋友。
那个女孩在毕业前,死于一场车祸。
梁见舒赶过去时看到了现场的血迹,从那以后,对红色的恐惧更深。
这个对中国人来说代表吉利的颜色,对她来说,意味着死亡和离别。
粘稠的,冰冷的,刺目的。
直到遇见凌挽苏。
红色又重新有了它的魅力。
凌挽苏边听边哭,眼泪把梁见舒肩上的衣料都浸湿了。
梁见舒哽咽着跟她道歉,帮她擦干眼泪,“对不起,我的事情这么糟糕,原先想瞒你一辈子,让你欢欢喜喜地在我身边,爱我而不是垂怜我。可是现在我必须坦诚,才能跟你走得更远。是不是?”
最后,凌挽苏从背后将她抱紧,信誓旦旦道:“我以后会对你好,做你一个人的临时医生,让你康复。”
“不是因为同情。”
“是我想继续爱你了。”
作者有话说:
下午好。终于让苏苏抱抱梁总了。
[10]摘自《风里风》
(是标到10了吗?太零碎了,我都忘了上一个在哪,如果标错了就凑合凑合,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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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早晨醒来,窗外又淅沥沥地下着雨,阴云遮着光,雾蒙蒙一片晕染开,凉意袭了一室。
在意识清醒后,梦里的那道雨帘被挂到了窗外,凌挽苏才反应过来,是真的下了雨。
七月末,天气,阴雨,清晨……
闹钟还没响,今天的计划安排……!
思绪中断,更为紧要的事情在一系列的习惯性联系下突兀地冒了出来。
凌挽苏彻底睁开眼睛,梁见舒穿着她的暖白色夏季睡衣,正背对着她,乌黑的发散在枕畔。
若是没下雨,凌挽苏或许会将这当成一场美梦。
梦里这样日常的镜头很多,每一次都将她沉沉地按在虚无的镜花水月里。
但今晨的一场雨窃走了盛夏的酷暑,夏日的微醺状态不见,她的脑海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想到昨晚她们是怎么把话说开,怎么拥抱痛哭并承诺未来的,凌挽苏耳根不禁发红。
气氛烘托到一定程度,好像多深情的话也能信口说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都腻歪得过头了。
很恋爱脑。
但那又怎么样呢,感情的事即便多想也没有答案,唯有随着心走。
于是许多人明知是火坑也义无反顾跳下去。
何况梁见舒不是火坑,更像一片笼着烟雾的森林,神秘又诱人。
走进去或被困死,或见到别处都遇不着的景色。
她想再次进去逛一逛,这次她不会再迷路,她会尽量地找到舒适的地方,安居享乐。
中间隔着的距离不大,凌挽苏像从前一样翻过身,贴紧梁见舒的背。
梁见舒本就睡得浅,这番动作轻易就将她弄醒,于是她放任自己往凌挽苏的怀里靠了靠。
两个人的体温交织分享,幽幽的清香萦绕鼻端,安抚千头万绪,回归于当下这一刻。
她的腰也太瘦了,相比下来,凌挽苏便觉自己丰腴多了。
正沉浸在喜欢的人贴近怀里的喜悦中,梁见舒就翻身面对面环住了她的腰,脸往她肩颈处蹭来。
自然得就好像她们从未别离过,这种依赖感让凌挽苏生出要永远抱着她,保护她的心思。虽然梁见舒看上去比谁都强大,可是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她也会抱着人蹭蹭表示撒娇。
“睡得好吗?”凌挽苏忍着心动问。
梁见舒懒懒发了个“嗯”音。
像被水浸染过的丝线,湿漉漉地捆住了凌挽苏的手指,勒出一小道红痕。
她怕打扰到梁见舒,就不再说话。
梁见舒却因此睁开眼睛,迷离地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我怕吵到你睡觉。”
笑了笑,梁见舒说:“我比你醒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