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望今将水倒进保温杯盖递到她面前, 虞柠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
凌望今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直至她呼吸平缓下来, 拨开被汗打湿沾在她脸上的头发。
“梦到什么了？”
虞柠摸了下他的脸。
梦里看他哭得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抹着泪地在桥上跑来跑去。
她心里生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有些酸涩也有些好笑, 以及……松了一口气。
果然，虽然看他哭起来很有意思，但也不想看他哭得那么惨。
凌望今没有动, 他轻轻地侧头将脸贴在她手心却又没有那么用力, 让她刚好贴着却不费力。
如此温顺, 又如此听话。
虞柠：“我有点想亲你。”
凌望今像是怔了怔，但他很快挂着笑俯身靠了过来, 中间还不忘拿出反光膜贴在挡风玻璃上。
虞柠笑着揪住他领口对准他嘴唇咬了一口。
“干什么啊？我是什么肉食动物吗？”
——嘣
一颗扣子从他领口飞了出来, 弹到车窗上又反弹回到虞柠的腿上。
应该是被她扯断的。
凌望今视线扫过那颗扣子，接着保持着俯身被她扯住的姿势, 慢条斯理地解起剩下的扣子。
虞柠拍了拍他的脸, 她是一时情难自禁, 倒没想到凌望今还挺顺从, 以前她无聊时逗他玩玩, 他有点理智好歹还会顾及一下场合。
现在是连这点理智都抛到脑后了。
虞柠无奈道, “你好歹挣扎一下啊，这还是闹市区的停车场，不要什么都顺着我啊。”
凌望今垂下头，像是思考了一阵。
“我以为你觉得这样更刺激。”
虞柠：“……”
他这一句话就让虞柠想到梦中的一些事情。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脸红还是难过。
凌望今眉头皱了一下，只皱出了轻微的褶皱，又快速地展平。
他几乎不会在虞柠面前展露负面情绪，他总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但那是几乎，也是以前。
最近他情绪掩盖不住的情况越来越多了，有时候情绪都会浮现到五官上，肢体和言语也会有所变化。
有时候会变得有些傻，也不如从前那样面面俱到。
他就像是为自己套了一个完美的，以虞柠喜好打造的外壳。
但是，现在他变得更像是一个人了。
凌望今：“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吗？”
他第一次真情实感地向虞柠展示出了疑惑。
虞柠曾经在没有窥探到AB辈子真相之前，惴惴不安地担心她和凌望今的未来，那时她是那么地不安，不知不觉地在他控制圈中生活，于是会揣测会思考他在想什么。
而此时此刻，这周揣测思考的角色不知何时，调了个个。
虞柠意识到，她敲碎了他曾经伪装出来的完美外壳，控制权已经完全交到了她的手中。
虞柠：“好，我告诉你。”
*
凌望今没有想到，自己也有理解楼鸣生情感的一天。
他曾嘲讽讥笑楼鸣生的愚蠢，却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义无反顾地猛扎进去。
【楼鸣生：“我无数次地猜测分析她的喜好，只希望她能够待在我的身边，只看着我。”】
对啊，凌望今第一次在心中回应了楼鸣生的声音。
虞柠：“我想要我们这辈子都变好。”
“嗯。”凌望今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扫动，“会好的，我在梦中又火上浇油了吗？”
虞柠抱怨道，“是的，你怎么一点定力都没有？”
因为想要讨你的欢心。
凌望今脑中忽地闪过了这个念头，他将这个念头说出口。
虞柠：“那你也不能什么都顺着我啊。”
是啊，凌望今理智上也清楚，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虞柠：“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明明你之前都没这样的。”
是啊，明明之前，只需要关注她的喜好，然后一点一点隔绝她身周的亲朋好友，只让她看着他一个人就行了。
可是那个可恶的梦出现了，于是他只能改变策略。
不能隔开她身边的朋友和亲人，因为她很在意。
可那些人都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了啊。
所以，该如何把她的注意力转回来？
虞柠：“怎么不说话了？我们有些东西要说开，不然又像前两辈子那样……我要是想不开死了，你怎么办？”
凌望今脑袋一片空白。
关于前两辈子的事情，他其实可以猜到，但都不愿想到最后。
现在，这样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虞柠死了，他会怎样？
空白，他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凌望今发现自己无法想象这样的未来。
凌望今：“你可以只看我吗？”
相较于虞柠死去的问题，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虞柠像是有些为难，“……只看你？”
他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因为虞柠死亡的猜想而产生的慌乱，以及她注意力分散而迸发的妒火，交错着融合在一起，令他出现了思维混乱。
他在脑中揉搓着这些混乱的思绪，努力思考着解决的方法。
接着这些思绪中被他拉出了一条中心线。
凌望今意识到虞柠纠结的点在于不能杀人，可那些可恶的受害者们也是分散她注意力的罪魁祸首之一！
凌望今：“你不想杀人，对吗？”
虞柠一脸疑惑，“当然啊，这和看你有什么联系？”
“那你杀我。”他兴冲冲将自己刚从混乱思绪里扯出来的答案摆到虞柠面前。
凌望今：“你的大脑异变，会不由自主地去追求那些会令你产生刺激的事物，可你后天受到的教育又令你有是非观念，所以两者冲突才会令你崩溃。”
虞柠像是被他说得愣住了，呆了几秒才开口。
“智商重回大脑了？”
凌望今：“为了让自己觉得好受一些，我想你应该会挑选一些你觉得该杀的坏人……”
虞柠眉头一跳，“A辈子结局已经证明这一点不可行，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掌控之中。”
“对啊，因为你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不该集中的人身上。”凌望今加重了注意力这三个字的读音，“杀那么多人总会出错的，但是杀我就不会。”
虞柠：“……？”
凌望今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我在你的认知中应该也不算好人，但我不会挣扎也不会逃跑，我是自愿的，你既不用抱有愧疚心，又不用花心思去构想如何处理现场，还能发泄情绪寻求刺激……当然，你的注意力也会在我身上。”
*
虞柠被他的话惊呆了。
她有想过凌望今没有底线，但没想到过他会这么没有底线。
而且仔细想一想，他说的这一套逻辑竟然还是通畅的。
她的沉默似乎给他传递了某种错误的讯息。
凌望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在梦中梦到了方政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