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打量的视线看着计嘉,丝毫不掩饰地将她从头看到脚,眼神里满是质疑:“你还养狗?”
“送人。”
那人蹙眉:“钓男人?”
计嘉作势要拿手机出来付钱:“你只管卖给我就好,我一定会好好养它的。”
-
生物的世界里好像永远有做不完的实验,陈清让的文章收到了反馈意见,导师说实验数据上还要再精细一点。
那些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实验还需要更多的数据和次数去支撑,他已经习惯了一整天都坐在那边机械式的重复着实验。
他喜欢观察物质与物质之间的反应,也喜欢做实验,因为那些实验和数据是不会骗人的。不像计嘉。
他已经很久没有准时离开过实验室了,每次都是在阶段性的实验进行完之后,一抬头发现外面天黑了,然后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从电梯里出来,他准备叫个外卖,这样会比回家再叫外卖减去不少饿肚子的时间。
低着头,陈清让还没有选好今天的晚饭,隐隐听见了师兄的声音。
“……他可是我们系的传奇人物,我和你说,当初导师说他的硕士论文没有那么多经费,结果他自己给自己投资了百来万做实验。我要也这么有钱我才不在这里上班呢……你再等等,他估计很快就下来了……来了,阿让,有人找你。”
陈清让闻声抬头,是许久没见的人。
他抽了抽眼角,还没到清明呢,怎么“聂小倩”就来了。
第47章
师兄和计嘉站在所门口聊着天, 楼下的前台已经下班了,她胳膊搭在前台,斜斜地倚着台子, 一只手托着腮, 一只手像是弹钢琴一样指甲敲击着台面。
师兄大老远就和刷门禁卡出来的陈清让招手:“等你很久了。”
计嘉朝着他师兄甜甜地笑着,人畜无害的模样。但陈清让知道人畜无害这词语压根就和计嘉不沾边。
她对着师兄说:“真的谢谢你了, 他既然来了,我就不继续占用你的时间了。”
师兄朝他们挥手说再见:“不客气,一家人一家人。”
一楼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大厅里不算特别暗,一楼有节能灯会亮一晚上。
陈清让敞开天窗说亮话:“你怎么进来的?”
“我和保安说我是家属。”计嘉还有点小嘚瑟。
陈清让表情没有任何的喜悦,似乎并不期待见到她:“我们所门口的保安快六十岁了,你连六十岁大爷都骗?”
骗这个字在计嘉和陈清让之间就像是一个永远好不了的伤疤,谁说这个字就是往对方身上扎刀子。
但很明显计嘉身上的窟窿眼比较多。
过完嘴瘾, 陈清让沾沾自喜可没高兴几秒在看见她略有些难堪和伤心的表情后, 他又心软了:“你有什么事情?”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 看她委屈难过了就心软, 一看她开心了就又犯贱地想打击她。
“你好久没联系我了。你不想我,但是我想你。”计嘉情绪转变得也快,她卖俏。
“缺钱了?”陈清让现在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吃些糖衣炮弹。
“我现在可是一直在认真赚钱还你的钱。”计嘉倒是硬气。
是啊, 还钱。
还完了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不起来。
用门禁卡刷开一楼的玻璃门, 夜风灌入怀中。陈清让下意识将身上的加绒夹克的拉链拉高,臂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来一条胳膊,她熟练地将手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
人半倚着他, 嘟哝了句:“这天真冷啊。”
她的手在自己口袋里鸠占鹊巢,陈清让抓着她的手腕要把她手拿出来的时候, 她犟着不肯。反抓住陈清让的手,将冷得像是冰块一样的手塞进他掌心。
计嘉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不乐意一样,催促他:“快点回家,好冷啊。”
陈清让被她半推着往前走:“我还没吃晚饭。”
夜风将计嘉两侧的头发都吹乱了,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还没吃呢?”
这都几点了?
她来的时候就八点半了,又在楼下和他师兄聊了一会儿天,快九点了吧。
居然九点不算夜宵也是他的晚饭。
“加班也要在五点多的时候吃晚饭啊。”计嘉站定在研究所大楼下面,环顾四周,还好营业的店铺不少。
路灯早就沿街亮起了,夜风穿梭在楼宇之间,四周的写字楼里还灯火通明,996在朝海街上屡见不鲜。
“不算加班。”只是他自己愿意留下来,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像师兄师姐都成家了,家里不是有丈夫妻子就是为了孩子必须要准点离开。
陈清让原本打算叫外卖的,但看见斜对面的特色菜餐厅还在营业,他已经好久没有去那里吃饭了。
店里人不多,服务员看见有人来了,立马递上了菜单。陈清让点了一份经常吃的单人套餐,然后看向计嘉,示意她点餐。
过几天就要去清海拍照了,计嘉不吃。
服务员走了之后,计嘉给自己倒了杯大麦茶,然后将自己的手贴上温热的杯壁:“你们研究所有规定的下班时间吗?”
陈清让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面前的桌子,“一般五点。”
计嘉倒是没有见过他这么爱上班的人:“你这算加班?加班费多少啊?”
还加班费呢?他不自己掏钱来上班就不错了。
“没有加班费,也没有常规的工资说法。”陈清让和她解释不清楚其中的内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关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计嘉的一切都持怀疑的态度。
计嘉想到了先前他师兄说的话:“听说你还自己花钱搞实验?”
陈清让嗯了一声。
计嘉完全没有办法想象:“你还不如花钱搞我呢。”
擦桌子的纸巾破了,他指腹划过玻璃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陈清让动作一顿,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好在现在客人少,没有人听见她那有辱斯文的发言。
将纸巾揉成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陈清让开门见山:“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想请你帮个忙。”计嘉身体前倾,脸上挂着被陈清让划定在“瘆得慌”范围里的笑容。
“不帮。”陈清让问都没有问,直接就拒绝了。
“帮一下呗。”计嘉伸手,想抓他手,但陈清让眼疾手快,将手放到了桌子下面,让她扑了个空,“我养了一只狗,但我过几天要走,你就帮我养一段时间呗。”
话音刚落,下一秒,他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去哪儿?”
“清海。”计嘉拿出手机给他看小狗的照片,“拜托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