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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曜容华(281)

先帝过世,洛远安‘自请’替先帝守皇陵。

朝中知晓的都是这个版本。

但不知晓的,是先帝遗诏里多了一条永不回京。洛远安只会,也只能在这处皇陵常伴,了此一生,然后与先帝合穴。

她来见他可以,但他入不了京中……

涟卿说完,柯度应声去做。

马车停下,帘栊撩起,涟卿下了马车,皇陵中专门值守的官吏迎上,“陛下。”

天子仪驾亲至,早前冷清的皇陵,忽然多了许多身影。

涟卿在官吏的指引下祭拜先帝。

不是大祭,流程并不繁琐,就是在皇陵前祭奠先帝,其实很快,但涟卿在先帝皇陵前跪了很久。

姑母在世的时候,她记不得早前的事。

甚至,对姑母心存戒备。

但一直是姑母护着她。

也生辰宴上,姑母收网将几大世家连根拔起,为她扫清了障碍,也铺平了道路。

但那时,她记不清的事情太多。

如今一一想起,脑海中如同浮光掠影。

——阿卿,其实朕很喜欢你唤朕姑母……朕没有儿女,你这声姑母,让朕觉得不是孤家寡人。这么多宗亲子弟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朕姑母的人。

——朕知道你聪明,知晓自己要什么,也知晓自己要怎么做。不会像旁人一样,没有自己的主见,被推着走一步,就往前走一步,不推了,就原地停下。天子是不容易做,每一件事都要取舍。会得到很多东西,但也会失去很多东西。可于朕而言,失去的比得到的多……

——回去吧。

涟卿眸间碎莹。

*

祭奠完,涟卿才往守陵的小苑去。

冬日里,白雪皑皑缀在枝头,唯一的绿意也只有松木,苑中点了炭暖,但处处都透着一股萧索落寞。

即便临近年关,皇陵跟前,也要庄严肃穆。

这里更没有半分张灯结彩和年关喜庆,同一年里最普通的一日并无区别……

“陛下,上君在苑中看书。”早前洛远安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了,眼下的老奴是早前的守陵人。

“好。”涟卿淡声。

天子至,禁军站满了整个小苑,也密不透风,洛远安在苑中的暖亭内看书,听到身后的声音,也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低头翻着书册,好像暖亭外的一切都同他没有关系。

涟卿想起了初次见洛远安的时候,就是在宫中的浮云亭。

那时候的洛远安也同眼下一样,坐在暖亭内看书。

“陛下。”柯度询问般看她。

涟卿淡声,“陈壁一道就好了,你们退下吧。”

柯度会意。

小苑并不大,也没有旁人,所有的禁军都在苑中也没有多大意义,柯度示意旁人退开,自己也侯在苑门口,没有上前。

陈壁也只跟着涟卿行至暖亭处。

涟卿看了眼他,陈壁会意,在暖亭外驻足,环臂持剑守在暖亭外。

身后的脚步声临近,洛远安指尖才微微顿了顿,就算涟卿在他多面落座,他也没抬头,只是漫不经心道,“陛下竟然单独来见我,怎么,太傅放心?”

洛远安说完,原本也没在意,但忽然听到对面一声猫叫声,洛远安下意识抬头,才见一身藕荷色锦袍的涟卿,怀中抱着她的猫,数月未见,比早前出落得更令人动容。

但他眼下已经不会再有动容……

涟卿才想起,他一直在皇陵一侧的小苑中守陵,山中岁月已然同外界割裂,甚至不知道岑远已经离京。

这样感触,不禁让人有些恍惚。

涟卿抱紧没想好,脸色尽量平淡,“上君还习惯吗?”

洛远安放下书册,淡声道,“习惯,难得有这样安静的地方可以看书,别处也求不来。”

洛远安说完,端起茶盏,好似真的不在意眼前坐的人是谁。

涟卿没有应声。

等洛远安放下茶盏,才问道,“陛下有事寻我?”

他知道,涟卿厌恶他。

如果不是因为有一定要见他的事,涟卿一定不会来这里。

“说吧。”洛远安看她,“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淮阳郡王府大火,还有大理寺的事。”

尽管涟卿语气中的淡定让他错愕,但洛远安眉间反而微舒,“你怎么知道我知晓?”

涟卿抱紧没想好,平静道,“我记得我回京的第一日,上君同我说,回来就好……”

洛远安微微顿了顿,轻嗤道,“回来就好,有什么不对吗?”

涟卿继续看他,“前一次离京的时候,上君问我的最后一句是,这么不想做储君?我没有应声,然后上君笑了,说去吧。”

洛远安微微拢眉,“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涟卿没有隐瞒,“是。”

第147章 宗亲贵女

洛远安沉默片刻。

稍许,才又端起茶盏,淡声问了句,“那你先告诉我,你的药是谁灌的,我就告诉你淮阳郡王府大火,和大理寺两件事里,我所知晓的。”

洛远安垂眸,轻抿茶盏,就听肚面沉声道,“我自己。”

瞬间,洛远安端起茶盏的指尖顿住。

眸间也似滞住一般,良久,才放下茶盏,轻嗤道,“涟卿,我到底还是小看你了……你就这么不怕吗?”

洛远安探究看她,好似在看早前没有看清的一层。

“淮阳郡王府都被一把大火烧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涟卿淡声,“你问的,我说了,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知道的了?”

洛远安笑了笑,“好,想从哪里听起?”

“那年离京,姑母和上君让大哥单独入宫,也见了魏相几人,而后,我和大哥,二哥从京中回家,爹娘就已经不在家中,年关都未回,我想知道,那段时间,京中发生了什么,我爹娘是不是去了京中?”涟卿抱紧没想好,所以看向洛远安的时候,才能尽量平静。

洛远安指尖轻叩桌沿,忽然沉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涟卿看他,没有应声。

洛远安轻笑,“好,那我从头和你说起,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涟卿拢眉。

洛远安笑意更浓,“怎么,陛下怕我在这里还能掀起波澜?那好,陛下也可以选择不听,有些事情,其实听未必比不听好,这是提醒,也是忠告。”

涟卿缄声。

洛远安笑了笑,“安伯,斟茶。”

早前换作安伯的老人上前,拎着水壶,陈壁环臂,臂间环着佩剑,目光落在安伯的动作上,确认没有旁的异常才没有上前。

安伯也给涟卿斟了茶,涟卿没有伸手。

“什么条件?”涟卿低头,摸了摸没想好的头,没想好“喵”了一声,也转头看她。

洛远安又饮了一口茶,而后才道,“我要见洛程和洛渺一面,只要陛下答应,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陛下,没有隐瞒。陛下不用着急答复我,慢慢想,我人就在这里,陛下什么时候想知晓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涟卿再度看他。

洛远安一手放下茶盏,一手指尖轻叩桌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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