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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曜容华(289)

洛远安轻叹,“你是很聪明,他就是打得这个主意……”

“常玉常老大人的病故呢?”涟卿看他。

洛远安摇头,轻声道,“涟卿,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包括常玉的死,我并不知道背后黑手是谁。方才说了那么多,你应该能体会,朝中惯来都是多方势力在角逐,制衡,不是哪一家能单独造就的局面,这些暗潮涌动里,必然有我们都没有留意到的人和事。我能告诉你的事,当时涟韵昏迷,常玉战战兢兢拿着大理寺卷宗来寻我,问我此事怎么处理,我告诉他,先押解入京。”

涟卿抱住没想好的手,不由握紧。

洛远安继续道,“我方才说了,我不甘心从上君的位置上离开,这件事情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多。定远侯让人呈上来的证据,就死扣着两条,淮阳郡王府同景王府同宗,薛仁书同淮阳郡王私交甚好,景王之乱前曾走动频繁。这些证据,可以置淮阳郡王府与死地,也可能就是废纸,但如果淮阳郡王府阖府因为此事押解入京,入大理寺候审,你被逼走投无路,我给你暗示,只要你知道怎么做,你做储君,家人平安,你说,你会不会对我言听计从?”

涟卿僵住,也一阵恶寒。

洛远安淡声,“你会。所以我让禁军到淮阳押解淮阳郡王府的人入京,但又让禁军和大理寺上下对此事不能声张,因为事关储君之位,必须慎重,秘而不发。却没想到你和涟恒逃了出去,押解入京的人只有你爹娘和大哥,但你和涟恒下落不明,这在我意料之外,在确认你的行踪之前,淮阳郡王府的事,我只能让大理寺一直秘而不发,因为我要的人是你,在找到你之前,这些筹码不能有闪失,但我没想到,你离开了西秦……”

涟卿攥紧指尖,“我二哥呢,他一直在因为这件事奔走,你不知道他下落?”

洛远安轻笑,“我刚才说过了,朝中惯来都是多方势力在角逐,制衡,不是哪一家能单独造就的局面,这些暗潮涌动里,有我能留意到的人和事,也有我留意不到的。譬如,常玉忽然病逝,常玉手中,包括大理寺内所有关于这次举报淮阳郡王府的证据通通消失了,不翼而飞,不蹊跷吗?”

涟卿微怔,常老大人病逝,所有卷宗不翼而飞……

洛远安轻嗤,“那我还告诉你,在这些卷宗不翼而飞之后,你爹在大理寺中写了血书喊冤,再加上常玉病逝,此事不得不提出重审,这一切不巧合吗?”

涟卿愣住。

洛远安笑了笑,“常玉怎么病逝的,卷宗如何不翼而飞的,你爹怎么刚好就这么巧,在这两件事情之后写了血书喊冤重审,这些,都不得而知了。你可以慢慢回忆的事情和细节应该比我多,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涟卿,我答应你的都做了,希望你信守承诺……”

涟卿脑海里还在嗡嗡作响,所有的画面汇聚在一处,血书,卷宗,喊冤,还有二哥书信里,家中的事有转机了,静候佳音……

给二哥出谋划策,在背后奔走的人是翁老先生。

翁老先生是爹的老师。

又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同淮阳郡王府关系不深的人,和邵泽志,冯志远,薛仁书一样。

邵泽志,冯志远,薛仁书,翁老先生,还有爹……

他们是一处的。

涟卿手心冰冷。

第152章 天子

“陛下,回宫吗?”从皇陵小苑出来,陈壁问起。

方才陈壁一直在暖亭外,洛远安与涟卿说的话,陈壁其实都听到。

陈壁一直跟着陈修远,谭王之乱的时候就在。

谭王之乱过后,陈修远去到各处安抚世家和封疆大吏,陈壁都在一处。朝中这些事,陈修远并未避讳过陈壁,所以陈壁是能替陈修远处理敬平王府在朝中琐事,陈壁也对朝中的尔虞我诈,波澜诡谲并不陌生。

但今日听完洛远安同涟卿的对话,陈壁心中还是不寒而栗。

他听说过西秦乱。

甚至,在这趟来西秦之前,陛下(陈翎)就同主上说起过西秦这趟水很深,让主上务必小心,西秦与燕韩不同,如果在西秦出了任何事,陛下都不会以天子的身份出面,所以主上心中很清楚,也一直都谨慎小心……

直至主上回燕韩前,也反复叮嘱过他,就算西秦国中眼下风平浪静,也要小心暗潮涌动,但他今日听完洛远安同四小姐说的每一句话,都还是会不寒而栗。

权利面前,丑恶淋漓尽致。

四小姐同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陈壁也后怕。

如果当时不是四小姐聪明,用失忆躲了过去,许是主上这趟来西秦,根本就见不到她了……

主上说的是,西秦朝中这股浊气,是应当有人洗涤。

在所有的这些人里,四小姐才是最干净,澄澈,心无旁骛的那个……

陈壁说完,涟卿眸间微敛,低声道,“回宫吧。”

后日过后才是休沐,明日还要早朝。

马车已经在皇陵外等候,陈壁撩起帘栊,涟卿踩着脚蹬上了马车,柯度也抱着没想好跟上。

陈壁与驾车的侍卫共乘,柯度在马车中侍奉。

涟卿没有再看案几上剩余的折子,而是抱起没想好,坐在马车里出神。

今日在洛远安这处听到太多的事情。

她要消化的情绪,要缕清的思路都很多……

很多事情她早前猜到过,但还有更多,都在她意料之外。

洛远安有一句说的对,朝中惯来都是多方势力在角逐,不是哪一家能单独造就的局面,这些暗潮涌动里,有能留意到的人和事,也有留意不到的。

在利益相关面前,也许,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人,无论他/她早前如何,最后在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纷繁复杂的局势,兴许会会渐渐变得理智,冷漠,和俯视,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但最后,就成了孤家寡人。

她忽然明白了些许为什么姑母会留着洛远安的性命,让他守着皇陵。

虽然守着皇陵,就等于断了洛远安的后路,让他永远都不得入京,永远都对他渴望的权势求而不得,最后只能守着皇陵,了此残生;但同样的,姑母最后留了他的性命……

姑母这道圣旨,看似将洛远安推向了深渊,但实则,也让旁人没有了再动洛远安的理由。

在经历了早前的千般波折后,在姑母心里,或许洛远安有万种阴险狡诈,但因为他在,姑母才不是自己心中最后那个孤家寡人……

涟卿低头,一面轻轻抚着没想好的头,一面看没想好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有时候蹭蹭她,有时候舔舔自己爪子,也会朝着她,不时喵一声,表示自己现在很满意。

看着没想好,涟卿糟糕的心情才似驱散了许久。

今日,多亏了没想好陪着她。

她其实并不想见洛远安。

就算她想起以前的事,但这次回京之后洛远安所做的事情,除了让她憎恶,恶寒,还有从那时起就开始在心中的潜滋暗长的害怕,无助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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