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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曜容华(335)

“对不起阿卿!下辈子,下辈子我再还你!”温漫闭眼,匕首朝她猛扎下来!

而涟卿想挣扎着起身,但没力气,人也是晕的。

眼看着匕首要刺中她,她闭眼。

但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而是,滴答滴答,如水滴落下的声音。

涟卿抬头,只见一身湖蓝色的衣裳挡在她身前。

涟卿原本有些迷糊的意识,忽然间清醒,眼下的场景太熟悉,熟悉到让人毛骨悚然,倒吸一口凉气。

冠,冠之哥哥?

涟卿整个人都僵住。

陈修远也诧异看向温漫,他原本,是伸手握住了她手中匕首的……

他也握住了。

地上滴答滴答的鲜血就是他伸手握住那把匕首的割伤。

但那是一把子母匕首!

他来不及拦下温漫,就只有挡下另一个匕首,那枚匕首正好插在他胸前,胸前染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陈修远吃痛,温漫应当也没想到。

陈修远扔掉手中的匕首,手中的剑直接抹向温漫脖颈处,温漫在震惊中倒下。

“冠之哥哥!”涟卿挣扎起身,陈修远胸前的湖蓝色衣裳已经被鲜血浸透。

“冠之哥哥……”涟卿双手都在打抖,眼泪像断了线一般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得往下落。

“阿卿。”匕首上令人发麻的药物迅速蔓延着,陈修远不得不半跪下,涟卿想扶他,扶不动。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是几个黑衣人上前,“在这里。”

他拄着剑勉强能单膝跪着,那身湖蓝色的锦衣华袍,护着她,鲜血顺着宽大的袖袍滴落下来。

他推开她,温和低沉的声音朝她道,“小尾巴,跑!”

涟卿脑海中如同五雷轰顶。

她怎么可能走!

涟卿伸手扶起他,“陈修远,一起走,你别想自己留下!”

陈修远皱眉,“阿卿,走,陈竹,陈玉和陈壁都在,他们很快能找到这里。”

涟卿泣不成声。

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尽快找到她,才同他们几人分开的。

如果他同陈竹,陈玉和陈壁一起,又怎么会这样?

“我不,既然他们都在,那他们也能找到我们。”涟卿近乎哭出声来。

听到她哭,陈修远心底好似被钝器狠狠碾过,上一次,还是在涟韵过世的时候。

她扶他起身,但两人都走不快,因为药性的作用还在。

身旁是城西宅院的熊熊大火,身后是黑衣人追来的声音,而前面的小巷,如同一道道高墙,怎么跑都还在跑不出去。

涟卿忍住哭声,但是忍不住身上的颤抖,但再一看的时候,他身前的衣襟都被鲜血浸透。

“好了,小尾巴,听话。”他温声如同平常,她知道他这个时候要费多大力气才能如此。

涟卿泪如雨下。

“阿卿,听我说,跑出去,找到陈竹他们,我会活下来,我答应你,我一定活着,我们还要成亲,阿念还要见你……”

再往后,陈修远接连咳嗽几声。

咳嗽中带着血迹,近乎说不出话来。

“陈修远!”涟卿哭得眼前模糊。

“听话。”他推开她,“跑,小尾巴,跑……”

她拼命往前跑,但无论她怎么跑,就像永远都跑不到尽头一般。

忽然,身后传来短兵相见的尖锐声,混杂了兵器刺入骨肉的声音响起。

她整个人僵住,愣愣回头。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似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在心底轰然碎裂……

第180章 正文完

“陛下,找过了,没有知道太傅踪迹……”

早前距离荷城那场大火与刺杀已经过去五日了,大火烧了三日,其实城西那处宅院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就算太傅还在,应该当也在那场大火里被烧得……

贺之同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该说什么。

“再去找。”涟卿重复这句话。

贺之同看了看她,拱手应是。

这是这几日以来,听过天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再去找。

起初的时候,还是再等几日,找到了我再回京。

再后来,就只有一句再找。

都知晓太傅在荷城出事,八卦巷这处烧得只剩断壁残垣,就算能找到,也都是一捧灰土。

太傅他……

贺之同噤声。

*

“涟卿,我也没想到……”信良君欲言又止,“我,我应当等岑远的消息,他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着沈逸云的道,是我疏忽。”

“不是你,是我。”涟卿低声。

信良君看她。

涟卿低声道,“他提醒过我,要留意温漫,他总觉得温漫忽然出现太巧合,他也试探过温漫,在我北上霄关的时候,也再三叮嘱过我,堤防温漫,还让陈淼守着我,不要让温漫同我单独一处,是我……”

之前的事信良君多少都听说了,也知晓涟卿已经在荷城寻了岑远十日。

不是没找到。

是根本不会找到。

但也不相信。

也许不是不信,而是需要时间接受和相信。

“涟卿,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岑远还在……”信良君话音未落,被涟卿轻声打断,“没过去,它就像一根刺,永远在我心里,时刻提醒我。”

信良君缄声。

他想说感受深受,因为他也一样,眼睁睁看着涟韵过世。

其实他能做很多事,如果一早下定决心去做,他可以做的事很多。

但没有如果……

世上也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你也永远不可能真正能同旁人一样感同身受。

“涟卿。”信良君看他,“想哭就哭吧。”

涟卿抬眸看他。

信良君沉声道,“阿姐在的时候说过,天子哭,也不丢人。”

信良君的这句话,就似一枚石块,落在湖面,打破了湖面的平静。

十余日了,涟卿鼻尖微红,忽得一声眼眶一红,就这么眼中的眼泪溢出眼眶,控制不住得往下落。

信良君看着她,许久没有出声。

也听耳边的哭声起伏,声声都似敲击在心底某处。

——阿姐,等我长大之后,一定不让你难过。

——怎么会?是人就会有难过。

——那日后,阿姐所有的难过都给我,我替阿姐难过,阿姐就不难过了。

——哦,我记得了。

可你不在了。

信良君垂眸。

*

“陛下,咳咳咳……老臣来迎陛下回京。”

京郊时,亲自来接的人是魏相。

“老师。”涟卿起身。

“岑远的事老臣听说了,陛下,太傅的死,老臣很遗憾,但老臣也有话想同陛下说。”

“老师,您说。”

涟卿与魏相在京郊十里亭处远眺。

“陛下是女帝,有女子的细腻与感性,这是好事,这本身并没有问题。但陛下是天子,天子则要站在天子的立场去考量事情。太傅会让陛下走霄关,自己留在柔城,是于公于私都知晓这是对的,所以,太傅有太傅的立场;而陛下是天子,老臣说过,细腻与感性是好事,但细腻与感性之外,就是天子立场,如果再站在天子立场去想温漫的事,陛下还会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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