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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曜容华(5)

涟卿没接话。

陛下的身子每况越下,但这些话她不能随意说,在卓妍面前也是……

涟卿低头挠了挠‘没想好’下巴。

“陛下病了这么久,上君一直从旁照顾,诸事都替陛下着想,朝中人人都对上君称赞,真是想想都令人羡慕。”

涟卿指尖微微滞了滞,没应声。

卓妍好奇,“那你今日入宫见到上君了吗?”

“见到了。”涟卿淡声。

卓妍已经开始在一侧羡慕,“哎,这世上真有上君这么温和儒雅,生得好看的人,又温柔体贴的人!简直就是话本里才有的,完美没有缺陷的男主……”

涟卿没出声了。

卓妍托腮,“全天下,肯定只有我哥一个人不喜欢上君。他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卓妍说完又转眸看涟卿,笑盈盈道,“说起来,你头一次见上君的时候,还说上君人很好,温和儒雅,一点架子都没有。”

涟卿愣住,很快,又敛了眸间微讶,平静道,“我记不得了……”

卓妍看她,“就是前年的时候,陛下病情突然加重,朝中上下请旨让陛下立储,陛下就从宗亲中挑选了合适的人选,你和涟宋,还有涟恒哥哥都在名册里……”

这些,涟卿是听陛下和上君说起过。

四下无人,最近的柯度也撑伞在亭外,卓妍压低了声音道,“你当时还同我说,你不想当储君,天子同上君膝下无子女,心中肯定遗憾,眼下要把储君之位给旁人,一定不会想给急功近利的人,所以觐见天子的时候,你张口便叫了一声姑母,特意让天子觉得你别有用心,尽快出局。”

这些,涟卿并没听旁人说起过,也好奇,“然后呢?”

卓妍又凑近了些,“然后,当然是别人都在想方设法围着天子转,在天子跟前谦虚,恭敬,诚恳,谨慎;就你,特意唤了一声姑母,然后你就光明正大躲去角落里看书,结果遇到了也在那里看书的上君。你们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后来才知道他是上君。上君喜静,立储的事上君又在避嫌,没参与,所以挑了清净处看书,没想到碰到你。”

涟卿微微皱眉。

“你说,陛下最后选你做储君,会不会是因为上君的缘故?上君在陛下跟前提起过你,所以陛下上心了?”卓妍叹道,“旁人都是绞尽脑汁,挤破了头都想拿到东宫之位,你却无心插柳。这就是不争者,天下莫能与之争……”

听完卓妍的话,涟卿脸上没有半分喜色,稍许,脸色泛白。

**

从相府出来,陈壁已在相府外等候。

等相府管家同陈修远道别,陈壁才迎上前,“主上。”

“找到涟恒的下落了吗?”陈修远一面往对面马车处去,一面问起。

“还没。”陈壁低声道,“但找人确认过了,早前的书信确实是出自涟恒公子之手,字迹不是仿写的,但眼下尚不知晓涟恒公子在何处,还在让人查。之前淮阳郡王府出事,西秦国中不少人都在寻涟恒公子下落,我们的人不敢打草惊蛇,怕引起西秦国中注意,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陈壁一直跟着他,也惯来谨慎,陈修远没旁的好叮嘱的,“继续查。”

“是。”陈壁应声。

陈修远又问起,“陈蕴的消息有了吗?”

陈壁也摇头,“也没有。”

相比起涟恒公子,陈蕴的消息更难打听……

涟恒公子至少是西秦淮阳郡王府的世子,但陈蕴不同。当初从燕韩护送四小姐(涟卿)回西秦的人就是陈蕴。

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出了意外,陈蕴也不会不露面,甚至连消息都么有。很大的可能,人应当已经没了……

主上看过从燕韩到西秦的通关文牒记载,陈蕴用的身份的确是从燕韩到了西秦国中,那就是到西秦国中之后才出了事端,但究竟出了什么事,在找到陈蕴下落前他们很难知道。

这次幸亏主上谨慎,打听到四小姐会来弘福寺上香,也只是远远看了看,没有贸然露面,而是放了‘没想好’去试探。

果真,四小姐连自己的猫都不认得……

眼下涟恒公子失踪,陈蕴下落不明,四小姐又连‘没想好’都记不得——西秦这趟浑水,恐怕有些深。

“继续找陈蕴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修远吩咐了声。

陈壁应声。

临到马车前,陈修远撩起帘栊,正准备上了马车,陈壁还是开口,“主上,扮成岑远公子,会不会太冒险了?”

这里毕竟是西秦,但凡被人发现……

陈壁担心。

“开弓没有回头箭。”陈修远径直上了马车。

陈壁只得驾车离开。

马车上,陈修远看着窗外出神,脑海中想起的都是方才同魏相之间的话。

“岑先生还有什么要求,老夫来安排?”

“我想离东宫近些,最好,就住在东宫近处的宅子……”

魏相的神色略有为难,“东宫附近,应当没什么宅子才是。”

他当然知晓东宫附近不会有宅子,他笑道,“陋室也好,茅屋也好,实在没有,在东宫客苑的一处屋子借住也行。”

魏相微顿,应当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他凑近,压低了声音道,“魏相不是同老师说,刻不容缓吗?”

魏相看了看他,沉声道,“老夫来想办法。”

他礼貌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陈修远收起思绪,想起今日早前在弘福寺远远看见涟卿的时候。

个子高了,也瘦了,神色淡然间,其实都是不安。

***

翌日早朝结束,涟卿出了大殿。

休沐后的第一日,第三日,还有休沐前的一日,她都要去寝殿见天子。

有时是同天子说起早朝的事,有时天子会问起她功课。她才入东宫数月,朝中之事只能多听,多看,少说,更多的时间,是同魏相在一处,看魏相如何处理朝事,聆听朝中众臣见解。

思忖间,身侧有人上前。

涟卿转眸,见是卓逸。

涟卿看他,“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卓逸冰山脸,“是你自己出神,没听见。”

涟卿:“……”

“没事吧?”他淡声。

涟卿知晓卓逸问的是昨日。

涟卿轻声,“没事。”

“那就好。”卓逸言简意赅,说完就转身,涟卿心中刚唏嘘一声,又见他驻足,回头看她,沉声道,“去哪?”

涟卿如实道,“今日是休沐后第一日,我要去见陛下。”

卓逸看了看她,冷声道,“我也去,我许久没见陛下了。”

卓逸的性子沉闷,可以一整日非必要,不出声。于是从大殿去往寝殿的一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

涟卿想起昨日他特意入宫的事,“昨日的事,多谢了,卓逸。”

卓逸看她,“攒着。”

涟卿:“……”

***

晌午前,涟卿才从宫中回了东宫。

昨日她才听上君问起魏相栩城旱灾之事,今日天子就在寝殿中过问户部此事。户部的人都在,她和卓逸也在一侧听着,户部的人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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