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大,身躯比人还健硕壮实,张着血盆大口和一根长长的舌头。
沈栀栀被吓得跌在地上,发出“啊”的一声。
她惊恐地捂住脸,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变成这恶犬的盘中餐而悲愤。
那恶犬一步一步靠近,喉咙里还发出嘶嘶的滚动声,大脑袋在沈栀栀的身上不停嗅。
沈栀栀连声音都是颤的:“狗大人,我的肉不好吃,我体格瘦,还长得丑。全身就几块骨头,你放过我行不行?”
可惜恶犬没听懂她的话,继续在她身上嗅,湿漉漉的舌头还碰到了沈栀栀的脸,似乎是在考虑从何处下嘴比较好。
“我是真的不好吃啊,我就是个烧火的,还没洗澡,身上烟熏味重。我......”
沈栀栀顿生悲凉,开始呜呜咽咽起来:“我今年才十七,还没嫁人呢,想不到就要这么死了。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还没捂热乎,也不知道死后归谁。希望是时菊,时菊她家穷,爹娘等着她挣钱回去给弟弟看病。唉......”
说到这个,沈栀栀又想起来:“我床头藏的钱不多,还有几包铜钱埋在院子的树下,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
沈栀栀哭着碎碎念,恶犬也离她越来越近,眼看它张口就要咬下来,沈栀栀脑袋空白,闭眼。
“阮乌。”
这时,不远处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在唤这只恶犬的名字,它听到后立即停下来。
沈栀栀惊魂未定,良久,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她迟钝地抬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屏风下,一个男人对窗而坐,窗外透进来一束浅淡的光,照着他半边身子
沈栀栀被他手上的东西反光刺到了眼睛。沈栀栀没精打采地往回走,离开计划行不通,看来只能尽早赎身了。 “你不能吃我!”她说:“我们现在是一伙的,我是你主人的丫鬟,要伺候你主人....不,是伺候咱俩的主人用膳。你要是吃了我,谁来伺候?整个府上可再是找不到像我这样既漂亮又贴心还能干的丫鬟了。”
想起昨晚它吃手臂喀嚓喀嚓的样子,沈栀栀不敢动也不敢反抗,颤着腿让它嗅。
可她进裴府是来赚钱的,如今来了前院反倒是不方便起来。
前院跟后院不一样,后院鱼龙混杂规矩宽松,她倒卖个消息小物件什么的没人管。而前院先不说认识的人少,况且大多是小厮,卖无瑕公子的帕子想必也没人要。
走着走着,沈栀栀突然灵光一闪。
那是一把长剑。
这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擦拭剑锋。
第67章
裴沅祯抱着她旋转了两圈, 停在屋顶上,边后退,边提剑挡住追过来的人。
沈栀栀被吓得晕乎乎, 但清楚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 索性就乖乖箍着裴沅祯的劲腰,脑袋躲在他胸口。
裴沅祯百忙之中抽空瞥了她一眼,勾唇。
很快, 郝侍卫和刘淳那边抵挡过一阵箭雨后,陆续退到了裴沅祯的身前。
但下面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 将他们层层围住。
刘淳第一次见这么种场面,担心地问:“怎么办,这么多人打也打不完。”
郝侍卫说他:“你不是还想当第一剑客吗?这就怕了?”
刘淳点头,随即又摇头:“我不是怕他们, 我是怕我爹。怕他知道我跟这么多人打架回去后拧我耳朵。”
“......”
这时,不远处飞过来一人。
他一身红衣妖冶狂放,许是才跟人打过一场,额边两缕发丝些许凌乱。
“谢芩呢?”裴沅祯问他。
“暂时被我打跑了。”裴沅瑾说。
他长剑横在身前, 睥睨下面的人,云淡风轻地说:“二哥你带你的心肝宝贝先走,我应付完这些人稍后就来。”
裴沅祯也不跟他客气, 点头应“好”。随后足尖飞转, 带着沈栀栀从屋后纵身一跃, 消失在暗夜中。
沈栀栀还没站稳就又被人提着飞起......当然这会儿不是提, 是被裴沅祯抱着。
可也好不到哪去。
她双脚悬空晕头转向, 周遭景象飞快后移,夜风刮过她的脸颊, 灌入衣领中。
她怕冷,索性又往裴沅祯怀里躲了躲。
“别动!”
裴沅祯被她磨得差点忍不住掉下去。
沈栀栀不敢动了,她露出半边脸看他:“我们现在去哪?”
“去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暂时安全?”
“嗯。”裴沅祯说:“今晚的事还未解决,我先将你安置在那,等处理完了再来接你。”
“你还要走啊?”
裴沅祯抱着她翻进一座阁楼,在楼台停下。
他的俊脸浸没在盈盈月光下,像一块冷白的玉。
“我离开一会,别怕。”
沈栀栀不怕是假的,这场面她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一会怕自己被乱刀砍死,一会又怕自己被摔死。
她下意识紧紧扯着裴沅祯腰间的衣袍:“那你多久回来?”
裴沅祯见她这般,敛去身上的肃杀,眸子变得温柔。
“很担心我?”他望进她的眼睛。
沈栀栀怔了怔,点头。
她确实担心他,也担心自己被他撂下。
“放心,我不会有事。”
“那你快点回来啊。”千万别把她忘在这了。
“好。”裴沅祯垂眼,拍了拍她的手:“你先松开。”
沈栀栀这才察觉自己居然还箍着他的腰没放。
她有些羞赧,立即放开他。视线在室内扫了一圈,见到处黑漆漆,又不着痕迹地往裴沅祯挪了两步。
裴沅祯发现了,安抚说:“不能点灯,但这里暂时安全。”
沈栀栀点头:“我知道的,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吧。”
“不急,等沅瑾他们回来。”
没过多久,裴沅瑾带着郝侍卫还有刘淳等人跟过来了。几人进了阁楼,皆有些喘气。
裴沅瑾道:“没想到这别庄居然藏龙卧虎,二哥,我们大意了。”
“谢芩怎么知道我们在那?”裴沅祯问。
“怪我,”裴沅瑾说:“我靠得太近,竟忘了谢芩有顺风耳的本事。”
郝侍卫问:“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大人?”刘淳看了看裴沅祯又看了看裴沅瑾:“什么大人?”
裴沅瑾笑他:“你个傻子,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肖二爷,而是当朝首辅裴沅祯裴大人。”
“啊——”
刘淳满脸震惊,嘴巴张得跟鸡蛋一样大。
裴沅祯没空理他,说:“眼下身份已暴露,索性不必掩藏。”
“二哥的意思是?”
“今晚来参加婚宴的,有些是岱梁的官员,他们已见过我。既如此,我倒不如直接露面。”
“二哥要以真实身份现身?可眼下情况复杂,且谢芩在这,他一直想置二哥于死地,定不会错过今晚的机会。”
“即便不亮出身份,谢芩也早已猜到是我。”
裴沅瑾一怔。
“你留在这护她,我现在出去。”裴沅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