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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城(16)

那晚六月也喝醉了,借着酒意她抬脸问五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五哥的眼睛清醒而淡漠,他说,六月,你喝醉了。

六月笑了,摇摆着腰肢离开五哥,经过那一排白色磨砂玻璃客座的时候,有个客人挽住了她。我们都是那么寂寞的一个人,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六月愣愣的笑着,说,是啊,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他们一起走进一间小小的玻璃客座,里面有舒适的软榻和温柔的光线。六月记得一双冰凉的手轻轻褪去了她身上的衣裳,一张发烧的脸孔贴到自己光滑细腻的胸膛上时,她分明感觉到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六月的眼泪也慢慢流淌下来。她是多么的寂寞啊。

从玻璃客座中出来的时候,六月看到了五哥,他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自己,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六月忽然开始恨他,恨他对自己那么关心却又那么冷漠。

一个礼拜后,六月离开了五哥的俱乐部。

一个多月后,六月见到了梁霄。

她再也没有见过五哥,直到今晚带迦蓝来到这里。

六月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五哥,可重又回到这个仓库,她才知道自己比从前更想念他,甚至来不及和迦蓝交待一句,就径自去找了五哥。

我是多么渴望见到他!

然而,五哥还是老样子,温和的、稳重的、泰然的。六月看着面前这张似乎永远不动声色的平凡面容,几乎绝望的要嘶声大叫。

到底爱不爱我!哪怕不爱,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

六月喝醉了,五哥要派人送她回家,被她拒绝了。如果不肯给我爱,就连关怀也不要给出。不要给我任何希望。这样我才会彻底绝望。才能真正忘记你。

六月下了出租车,摇摇晃晃的穿过甬道。醉眼朦胧间,她看到面前的台阶上似乎站立了一个人影。走近了一看,原来是迦蓝的男朋友。姜柏林。

迦蓝真是金色女郎。含了金匙出生,连男朋友都这么出色。

是!我就是嫉妒她!我嫉妒天下所有的小公主!

“嗨。迦蓝不在,你可以进去等她……”六月趔趄着找出钥匙开门进去,被门槛一绊几乎跌倒。

她没有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而是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是柏林第二次见到六月。他们每次见面,六月似乎都是先用身体和他打招呼。真是个奇特的女生。

柏林的培训课程几乎排满了近期所有的空挡,好不容易第一期的学习暂时告一段落,他立刻就来找迦蓝。

算好了今晚不是舞团活动的日子,原打算给迦蓝一个惊喜,所以之前没有打电话。可来到林宅按了半天门铃,里面却似乎没有人,再拨迦蓝的手机,也一直没人接。

柏林有点着急,迦蓝一向是个乖女孩,除了舞团练习晚上从来不擅自出门,出去也会给自己打电话留言,今晚她是和那个叫六月的女生一起出去么?会去哪里呢?

等了足足四个多钟点,时间已近午夜,迦蓝还没回来,柏林在台阶上坐下又起身,适才还有些生气,如今只余下焦虑。

只要迦蓝平安回来,我以后愿意听从她的所有吩咐。

柏林这才发现迦蓝在自己心目的地位竟然已经这么重要,他欢喜中不由觉察出了几分无奈的苍凉。

就在柏林万分焦虑的时候,六月回来了。

柏林闻到了六月身上浓浓的酒气,看着她摇摆的身姿,柏林知道她喝醉了。

果然,才说了一句话,六月就绊到门槛俯身跌了下去。柏林及时一把拉住了她,六月柔软的身躯落入了他的臂弯中。

离了那么近的距离,柏林嗅到了六月身上淡淡的胭脂气息。

他留意到六月苍白的脸颊上搽了一只淡淡发亮的橘色胭脂,颈后的肌理那么细腻,她的皮肤是一种腻腻的蜜色,浓密的眉睫和深深的眼瞳,仿佛神秘的印度女郎。

六月没有挣脱柏林的双臂。柏林身上是清新的年轻男子的气息,那样温暖有力的怀抱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她多么渴望拥有这样一双臂膀可以就此一直一直依靠着沉溺下去。

这样一个沉重的醺醉夜晚,六月感到格外脆弱和无助。

她呻吟了一声,转身抱住了柏林宽宽的肩背。

柏林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是这么差。可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样的结果吧。他想。

在柏林年轻的生命体验中,几乎没有面对诱惑的经历。

和迦蓝的结识是在高中功课最繁重的阶段,即使学习那么吃重,他还是被清新乐天如精灵般的迦蓝吸引。甚至连老师、家长都默许了他们这对功课、外形一样亮丽的少年的美好情怀。

认识迦蓝已近九年,两人的感情稳定而含蓄。不知为什么,面对迦蓝清澈的眼瞳,柏林总也不敢有非分之举,仿佛这样就会亵渎他们之间纯洁的爱情一般,只要能够时不时拥抱这个纤细秀美的身形、吻到甜蜜芬芳的唇颊,柏林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六月,六月是不同的女生。

柏林从来也没见过像六月这样的女孩。充溢了黑夜气质、那么沉郁又那么姣美,好像暗夜中的百合一样恣意开放、吐露清香。

迦蓝皎洁的脸容突然从柏林的脑中隐没,他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温软身躯,猛地俯下脸回应似的吻住了已经微微张开的娇嫩双唇。

多么美丽的身体。多么奇妙的感觉。好像黑暗中悄然涨起的潮水一样,一种虚无到极处的缥缈感觉无声的、汹涌的,湮没了柏林的身心。他战栗着叹息,纵容自己沉溺下去。

六月熟练的缠绕在柏林胸前,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这个青涩男生的手下如暗夜百合般逐渐绽放。哼,男人都一样。全是黑夜里的兽。六月冷笑着仰起脸回应柏林的亲吻。

屋子里那么黑,只有外面偶尔经过的车灯流水般滑过几道光线,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开灯,就纠结在楼下客厅的地毯上。

柏林迷惑的睁开眼睛时,看到了黑暗中六月明亮的眼瞳,里面毫无醉意,清醒的可怕。

不容柏林说什么,六月已经站了起来,她没有穿上衣衫,赤裸的肌肤闪着微光,“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迦蓝。你不需要负任何责任。”六月淡淡的说,拾起衣裳往楼上走去。

柏林觉得不悦,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是个逃避责任的懦夫么?“等一下。我……”他刚要分辩,却被六月陡然提高的尖锐声音打断。

“怎么?难道,你还要一次?”六月冷冷的、讥诮的问,话语如刀锋,蓦然回首的脸上神色决绝。

柏林一下子收声,感到了一丝渗骨的寒意。

他默默的目送六月的美丽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半晌,才收拾好衣装离开了林宅。

驾车来到废弃许久的江边码头,熄了火,小叶转头注视着旁边昏睡中的迦蓝。

他们自从上次一别又多久没见了,十天?还是半个月?小叶记得他们分别后的第二天,再次来到翡翠海岸时,黑牛不动声色的淡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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