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他的怀抱,澄澈的眼睛对上耀扬冷漠的眼。“我要你做南宫无忧的靠山。”
“他是你的什么人?”南宫无忧,他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了。
“旧主。长乐受过南宫夫人大恩,我不希望南宫世家从此销声匿迹。”尊贵如秦王,是不会允许他的女人心里想着另一个男子。她坦然面对他阴狠的目光。
若是心怀鬼胎,她只怕早就吓的发抖了。耀扬眼神转为柔和,他凑过身子,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成交。”
他没注意,当他再次拥抱她的时候,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悄滑下她如玉的脸颊。
第 10 章
二十三)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不寐立中宵?
苏长乐开门迎客的时候,他在楼下黯然神伤。
楼慕羽步出凝香院的时候,星光照耀着他。回眸,他的笑容比星光更冷淡。
知道楼上将会上演如何活色生香的一幕,他不想留下听自己心碎的声音。
苏长乐这样一个女子,让他又爱又恨又怜。如此多的感觉堆积后,终至于念念不忘。
还需要烦恼什么呢?她从来,也永远不会属于他。该烦恼懊悔得是南宫无忧!楼慕羽讥诮得笑起来,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怨恨。
忽然之间想立刻回到江南,想看看南宫无忧得知长乐属于另一个男人后会是什么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眼前是如玉楼。回想到染香曼妙的身子,楼慕羽整整锦袍走了进去。今夜,就让自己在别的女人那里暂时遗忘苏长乐吧。
回到江南是五天以后。南宫无忧只是关心了一下生意的情况,并没多说什么。
慕羽有些微不解,在京城有无忧派去的眼线,他不可能对长乐的事情这样无动于衷。尤其是参与竞标的男人中也有自己。他是不动声色还是真的不在乎?
这个十一岁的少年让楼慕羽捉摸不透。像是天真无邪,却能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你致命的一击。或许他的心,在经历了尔虞我诈的商场后,已经渐渐冷硬。
十一岁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扪心自问,南宫无忧和苏长乐的遭遇,他或多或少脱不了干系。当初对南宫世家的狠心是因,今日的果却是自己也为情所困。因果报应,果然不爽!
时间慢慢的向前,已是秋末冬初。
南宫无忧和楼慕羽视察完酒楼的生意,坐进锦丽的马车往下一个商铺行去。
“前几日你去了福州,聚宝斋的王老板为我引荐了山东来的一个大商人。”无忧盘腿坐着,悠闲的说道。看上去和这个年纪的少年没有什么区别。他叫无忧,他本应该是这样无忧无虑才对。
“是什么人?”
“姓龙,王老板称呼他‘九爷’。”
楼慕羽微微一怔。他只知道一个人被别人如此尊称,难道真的是他?“山东境内的大商户我们几乎都打过交道,没听说有这号人物。”
“舅舅给我传信回来,据说此人长年在西域经商。当地商家只知其人,很少有人见过九爷本人。”
“你打算和他合作?”
他靠着舒适的椅背,懒懒得笑道:“葡萄美酒在中原的销路一向很好,连当今圣上都喜好此物。有这个机会,为何不做?”
马车突然停下,慕羽揭开车帘问车夫道:“为何停下?”
“回禀公子、楼总管,前面围着很多人,马车过不去。”
“这江宁真是热闹啊。”俊美的脸上难得泛起好奇,无忧跳下马车。“楼慕羽,我们去看看。”
人群中央跪着一个白衣孝服的小女孩。身边的破草席上摆着一个面目浮肿的女尸。
“真是可怜啊。小小年纪就死了爹娘。”路人甲摇头叹气。
“掌柜的也够狠心。”路人乙是个落魄书生,可能也受过掌柜的驱逐。
围观的人多,可是没人想要施以援手。小女孩看上去风吹即倒,买回去也许很快又要给她买副棺材了。
南宫无忧突然上前,从荷包里掏出两锭银子扔到她面前。“拿去。”
小女孩抬头,感激得望着冷淡的少年。
围观的人群惊呼了一声,不曾料想这个低垂着头的小女孩竟是个小美人。憔悴、苍白,丝毫不减她的清丽。
“多谢公子。”小女孩不断叩头。
无忧转身要走,衣角被她拉住了。“放手。”他愠怒喝道。
她固执不放手。“公子买下了秀儿,就是秀儿的主人。公子到哪里,秀儿就到哪里。”
她的模样,她的神情都让他想起长乐。南宫无忧的心一阵刺痛,他蹲下身,捏着她尖尖的下巴。“你跟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去做妓女。”他笑着,笑容比冰雪更冷,眼光比锥尖更刺人,“你还愿意跟我吗?”
楼慕羽愕然得听着他的宣言。
“愿意。公子对秀儿有恩,秀儿愿意一辈子跟着公子。”她看着夕阳下俊美的少年,恍若见到天神。
又是报恩!无忧沉下脸,“君莫愁,记住,这是你以后的名字。”
他放下手,站起来瞟了一眼楼慕羽。“一个叫长乐,一个叫莫愁,是不是旗鼓相当?”他仰天长笑,这笑声竟然让人感觉心痛。
二十四)回春堂。“冷血神医”杜宇依然是淡淡的神色,尽管眼前人是他明令禁止踏入店堂的——女人。
她明艳照人,比之前青涩的少女更多一份女人的柔媚。是啊,一别之后,她已是长乐坊中最娇艳的名花,就连风流自赏的秦王都肯为她一掷万金。
“我说过,回春堂从来不许女人踏足。”他自顾自喝茶。
苏长乐轻轻一笑,玉手执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进来之前我也说过,我是来要债的。”
“三百两银子,我还你一个活人。银货两讫,我不记得欠了姑娘什么。”她风姿绰约的站在门口,传入他耳中的声音温婉动人,这些都打动不了他绝情的心。只是一句“要债”,让他破了例。
“随着这三百两银子,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情爱、幸福都断送了,长乐难道不该来要债吗?”她的眼睛含着盈盈笑意,嘲讽的语气听来也像少女对情人的娇嗔。
“别想诱惑我,我和你的裙下之臣不一样。”杜宇放下杯子,她替他重新添上。“你想要什么?”她来找他,必定是有事相求,他动了好奇心。
“想求杜神医为长乐配一丸药。”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想怀上他的孩子。”
“母凭子贵,你竟然不要?”他上下打量她,“秦王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权势滔天。你只要怀上他的子嗣,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苏长乐,你真的不要?”贪恋荣华富贵的恋人令他从此与情爱绝缘,只当世上女子皆是爱慕虚荣之人,不曾想还有一个她。
“秦王无情,长乐无心,我们之间只有交易。”她讽刺的笑笑,“彼此无意,又何必要一个骨肉来为难双方?”想了一想,她咯咯娇笑,“不是双方,单单是我一人为难。龙耀扬那样的男人,必定是毫不留情的让我打掉。与其如此,不如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