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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管家你是谁(18)+番外

「想当年……」许久,咸老伯才慢慢平静下来,眼里还有些哀色:「我在福瑞楼吃阿宝的菜,惊为天人,他那时候是福瑞楼的主厨,一道全壳甲鱼,多少人慕名而来。阿宝烧菜,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取巧,多平淡的材料照样能出鲜,难得啊难得……」

乐浩笑:「可是后来人家说我父亲的菜上不了台面,撤换了他。」

「哎,有眼无珠啊!」老头儿痛心疾首:「我那个时候就请阿宝出来做,他的手艺一定技压四方,可是他不肯啊!那时候你爷爷好像还在,他就说家有老人不远行,可惜啊……」

「咸伯伯也开饭店啊?」

「是啊,我那时在英国开中餐馆,还在美食协会任职,那一年国内也想办协会,所以请了些人来,就是这样才认识你父亲,我们那是以吃结交啊,你父亲后来叫我大哥,炒私房菜给我吃,你那道白笋哪,他可没在外头做过的!」

乐浩听的稀奇:「咦,我都不知道。」

「你那时候小嘛,我想想……」老头儿望着天算:「我回来的时候,你大概是两岁,今年你二十一,是不是?」

乐浩直点头:「伯伯好记性。」

「你做生日的时候我也去的呀,就在你家请的客,你父亲烧菜,你母亲抱着你玩儿,我们都逗你,捻你的耳朵,你这里有颗红痣呀,跟你母亲一模一样,都漂亮。你母亲现在可好?」

乐浩听到这里,抿抿唇:「……我母亲去得更早,我四岁的时候她就生病去世了。」

老头儿张口结舌,半天才「哎」一声。

乐浩不记得父亲提起过咸伯伯。他记得自从母亲过世,父亲便一直很沉默,即使后来同闵泯妈妈再婚,也还是少言寡语的。但是咸伯伯记忆里的父亲完全不同,似乎是个年轻开朗,爱说爱笑的青年。他们那时关系一定不错,咸伯伯甚至记得乐家用来待客的粗陶茶壶底上刻的是篆体「乐乐陶陶」四个字,因为乐浩母亲姓陶。

「岁月如流水啊……」老咸感慨万千,同乐浩说:「能再见到你,这是缘份哪,你这孩子也吃了不少的苦吧!」

一句话勾起不知多少心思,乐浩看着老人慈爱的目光,胸口忽然痛一下。想一会儿,浅笑着道:「还好。」

是还好。

乐浩突然想起还在家里的夜狄。

那边厢老咸已经转头去吩咐咸与甜:「阿浩是我故交之子啊,十多年来我一直牵挂,能在这里遇到真是得天之幸,你可得多多照应……」

咸与甜点头是是是。

老咸还在说:「他如今父母都不在了,无依无靠,我同阿宝是兄弟,他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你也得把他当兄弟,你大了几岁,那就是哥哥……」

老人家有点太热心肠,这兄弟哪是强迫认的。但是咸与甜照样恭恭敬敬回答是,抽空还朝乐浩微微一笑,乐浩顿时有点尴尬。最后还是咸与甜解围,劝自己父亲:「爸,乐浩累了一天,先让他回去休息吧,你又不是马上就要回去。」老头这才醒过来,连道好,嘱咐乐浩明天再过来。

咸与甜陪乐浩一起出去,走了一会儿还不离开,乐浩看他一眼,说:「咸伯伯真是热心,十几年前的旧相识还记着。」

咸与甜但笑不语。

乐浩也客气地笑,继续说:「老人家念旧,咸经理可别当真。」

咸与甜看他一眼,目光有点讶异,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

「你父亲可不是旧相识,你年纪真的小,完全不记得了,他们的交情可不一般。只可惜隔得远了,后来我家有些变故,你们又搬了家,这才断了联络。小时候我叫你父亲阿宝叔叔,叫你小耗子弟弟的。」

乐浩睁大眼睛,茫然:「你见过我?」

咸与甜笑:「自然见过的。」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大门口,乐浩还在苦思恶想,忽然被一个人拖住大叫:「……浩浩!」两人一起转头,乐浩一怔之下,眼珠子几乎掉出来。

他看到谭夜狄。

看到夜狄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夜狄此时穿的却是酒店门童服饰,而且还满脸兴奋。乐浩说话都不利索:「……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夜狄得意洋洋:「我找到工作!可以跟你一起!」

乐浩嘴巴大张,一时说不出话,半天才反应过来,有点恼怒,放低了声音,道:「你发什么神经,居然跑来这里工作,还不赶快回家!」

夜狄被他一说,满腔的欢喜如同浇了一盆冷水,有点委屈:「我想跟你一起啊,我等了好几天才等到他们说招人,还说我条件好,立刻就可以上班……」

这榆木脑袋!乐浩明知一时半会儿跟他说不清,只得忍着气问:「你上到什么时候?」

夜狄想一想:「说是先上一个连班,我早来了,大概要到明天上午下班。」

乐浩皱眉,新来的怎会上连班,摆明欺负人,这酒店看来风气不好。咸与甜也听出来了,问:「怎么这么排班?」又转头问乐浩:「是你朋友?不然我去同他们主管说说。」

乐浩没好气:「他不是我朋友!」

咸与甜一愣。

夜狄垮下脸去,一双眼睛含冤带露,眨巴眨巴,神态极其可怜。

乐浩吁口气,冷冷道:「你愿意做就做吧!」说完甩头便走。

咸与甜急忙跟上去,忍不住回头多看夜狄两眼。

……条件好……是不错!混血儿似的,十分英俊,眼珠子似乎都不是纯黑,轮廓很深,尤其那身材,穿上门童制服更加挺拔帅气。

乐浩气得连晚饭都没吃。原本还想着买点菜回来烧给那家伙,这些天他也着实没吃好,自己上班不理他,他就饱一顿饥一顿的。

其实,他渐渐发现,自己对他再不耐烦,看到他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个地方切切实实,即使明知道这样子是不对的!跟咸老伯说还好,也不是硬撑,真的觉得已经不错了,想到夜狄赖在家里的样子。

焦躁,也许是因为知道这一切总会结束。既然终有一天会结束,那还不如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想到那样子,心里又会不舒服。每当看到夜狄那单纯的样子,火气就会上来,为什么他就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天真单纯?凭什么我的心事在你那里就变成什么也没有?

乐浩一夜无眠,眼下隐隐现出青黑色来。

他下定决心,今天把那蠢货揪回来,送他走!他再也不要跟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正要去浴室,大门响,声音有气无力。乐浩去开门,呆一下,夜狄垂头丧气站在门口。见他来开门,抬头,半晌,低声说:「他们把我开除了……」

乐浩先是一呆,继而竖起眉毛怒道:「为什么?」

哪有这样的?只上了半天班就开除,如果这样还不如开始就别用人。让人去守个大夜然后再走路,又没工钱拿,存心欺负人嘛!他直接预备揪着夜狄回去讨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