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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列车没有终点/列车!别靠站(19)+番外

忻楠愣了一下。

小年抬起头来,圆圆大眼睛平静淡漠地直视著他,“小姨说我只能跟她住到18岁,我想我高中毕业大概就要去工作赚钱的。”

在他许多次的出神时,早已模模糊糊地想过这个问题,他记得自己早一年上学,高中毕业的时候,他只有17岁,可是即使有一家大学肯要他,小姨一定不会出学费的,而且18岁他就要自己吃自己了。小年许多时候都恍惚地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如何活下去,他设想自己的一生人会结束在18岁那一年,因为实在无法想象以後的日子。

忻楠看到小年的表情,好像有一张锋利的纸划过手指的感觉,手指上几乎看不出伤痕,可是疼痛是存在的。他近乎粗鲁地伸出手去敲了小年的鼻子一下,看他吓一跳地抖落那种让人疼痛的表情,换上困惑与温顺的神色,才笑著道,“笨蛋!”

“笨蛋!想得还挺多!”

……

“办法总是有的,你只管好好学画画就行了,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

那该由谁来操心呢?

这个完全被动、极度消极的孩子,若无其事地讲述著自己毫无生气和希望的将来,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放手的话,两年之後他会如何呢?忻楠根本不考虑那种可能性,不知从何时起,他很自然地把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把他当做自己的责任带在了身上。

这个可怜的小小的责任,对他来说,轻的仿如不存在,却又重的时时令他心窒。

“你小姨最近不常出去吗?怎麽一直在家住了那麽久?”他扯开话题。

“嗯,”小年点点头,“前半个月她一直在家里。”

忻楠看著他的表情,想,真奇怪,事情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如果让他来说,应该正好相反,陈碧瑶在家的时候,小年才最该住过来,──空无一人的屋子都比那个女人的杀伤力小。

“她最近在相亲,嗯……约会。”

“咦?相亲成功了?”

“好像是,”小年托著腮,犹豫著说,应该是成功了吧?小姨最近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的表情也温和许多,甚至还跟他说过几次话。

“那很好啊!”即使不喜欢那女人,忻楠也真心为她高兴。一个人有了感情寄托,看待事物的眼光都会改变,也更容易快乐,而一个人如果快乐的话,她周围人的日子应该也会好过许多吧?

“嗯,我也这麽想,”小年点点头,“我希望她有个伴儿。她天天对著我,大概很不开心。”

忻楠看著他,笑起来。

第9章

美术课一周以后就开始了,季雅泽让小年每周去上四次课,从素描学起,其他时间如果有兴趣也可以过去跟着画。忻楠偶尔去看了两次,发现小年居然很专心。

季泽雅教了几课之后,评价说,这孩子算不上什么天才,但悟性还不错,学得很快。

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事,忻楠确实很高兴,至少在这方面不用再操心了?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所以也难怪他再次接到季雅泽的电话时,心里有点窝火。

“你那个小朋友,已经连着一周没来上课了,本来不关我什么事,不过既然是你带来的人……”

雅泽淡淡语气说出来的事实却让忻楠皱起了眉头。然后他想起,似乎有些日子没看到小年了。

忻柏又累又饿的回到家的时候,他哥哥正在等他。

“忻柏,这几天小年有没有找你说过什么?”

“小年?没啊,我最近事儿忙,没大去找他,干嘛?”

“明天放学你叫他过来,我有事儿问他。”

“什么事儿?”

“他去学画画儿的事。”

“哦,知道了……啊,老哥,我也有事跟你说。”

“什么?”“哎……”忻柏挠着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忻楠皱着眉看他。

迟钝的忻柏好像到现在才发现今天哥哥的面色不佳,一时有些犹豫。忻楠撇撇嘴,他是那种自已郁闷就迁怒别人的人吗?这小子!叹口气,放缓了语气,问忻柏:“吃饭了吗?”

忻柏忽然抱住胃部,才想起来:“没呢!饿死我了!”

“走吧,今天没做饭,出去吃吧。”忻楠起身带头:“……你们最近有比赛吗?怎么练到那么晚?”

“没……”忻柏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忻楠带着弟弟往山下走,海洋节期间也是旅游旺季,海边的小酒店一个连一个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去小胖子那儿喝点酒!”忻楠有点烦躁地说。

忻柏眼巴巴望着途经的小吃店,饿惨了的他也很老实地没说什么。

如果他不想学,至少也该说一声啊!忻楠不快地想,谁还会逼他么?

是自己把他带到雅泽那儿去的,一声不响地不去了,就算雅泽不在乎面子什么的问题,这总是最起码的礼貌啊!

……还是自己太霸道?忻楠思索着,想找出自己言行里有没有什么让人害怕而不敢直言的地方,忻柏如果不满意自己的决定的话——虽然这种情况很少——都会奋力抵抗直言不讳的,但是……小年毕竟不是忻柏……

小胖子吴昊从小学起就是忻楠的同学,高中毕了业直接接手家里的小饭店,没再考大学。

忻楠考大学顾不上忻柏的时候,吴昊就负责忻柏的一日三餐,差点把忻柏培养成第二个小胖子,所以忻柏跟他亲热得烂熟。

天气已经够热,桌椅阳伞全捂出了户外,还没走近,忻柏就叫起来:“昊哥!”

正在烤肉的膀大腰圆的大汉拾起头,笑起来:“小柏啊!哟,忻椭!稀客稀客,今天想进来下山啦?”

忻柏过去靠在他肩上:“你才土匪呢!”凑到他耳边咬耳朵:“我哥今天心情不好,我还想跟他商量那件事呢!”

“真的?”吴昊笑咪咪看忻楠,也低声嘀咕:“没事,给他喝酒,你哥一喝酒心情就好,让他干什么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啊,他要不答应我就找你!”

“放心!哥哥我给你打包票。”大汉嘿嘿笑。

忻楠没好气地过来打个招呼:“两个人犯什么奸呢笑得贼眉鼠眼的?”

“啊,忻柏说想吃鱿鱼呢!”

“又是鱿鱼,一斤鱿鱼等于多少斤肥肉你知道不知道……”忻楠唠唠叨叨地被忻柏拉到旁边去坐,忻柏小子还回过头来挤挤眼,吴昊笑起来,朝里吆喝:“三号桌,两个扎啤!”

啊,忻柏坐定下来,决心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哥哥多优秀啊!给自己多大的压力啊!虽然还算民主,不过真碰上要紧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呢,旁边已经先有人过来把两扎黄澄澄的冰啤酒放在了桌上。忻柏瞪着附在玻璃上晶亮诱人的水滴,肚子饿得擂鼓一样响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哥哥惊讶的声音:“小年?”

忻柏抬起头,看到放下啤酒杯的小年呆呆地站在桌边,刚回过神来的表情也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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