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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列车没有终点/列车!别靠站(29)+番外

“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忻楠胡噜一下他的头,“跟旁的人都不相干了,知道吗?”

小年看看四周,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先躺下再说,”忻楠把包丢下,扶着他往床边去,“坐车累不累?有没有颠疼?”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往下脱厚厚的羽绒服,因为胳臂上的石膏还没拆,所以只套了一只袖子管,一路上忻楠圈着小年的身子,生怕漏了风进去。

因为肋骨的原因,不好弯身,裤子也是忻楠给脱的,先解裤扣往下扒扒,然后让小年坐在床沿上,忻楠拽着裤角轻轻往下抻,像伺候幼儿园小朋友。他抻着抻着有点想笑,小年乖得要命。脱好了想把衣服放到旁边去时,小年忽然用好的那只手拽住了忻楠的毛衣。

忻楠回头,“怎么了?”

小年垂着脑袋,不说话,把头慢慢靠在他身前,脸埋在他的毛衣里。

忻楠愣了愣,低头看倚在自己胸前的那颗小脑袋,黑亮柔软的头发,搂着自己的腰的细瘦的手臂,如同一头受了惊的温顺的小动物,在寻求温暖的庇护与安慰。

心里无端端难过起来,忻楠温柔地摸摸小年的头,轻轻抱着他。

为了照顾小年,忻楠一直没有出门。大四最后一学期是实习,其实也就是用来找工作了,本来忻楠是有计划的,可是人家不是都说计划不如变化快么……

周末查钰臣来看他们,拎着大包小包,都是他妹妹钰良准备的。

忻楠边翻边赞钰良会挑东西,中午决定做清蒸海蛎子、菌菇杂炒、茄汁鱼片和蒜香四季豆,小年顶喜欢吃四季豆,再炖个鸽子汤。

查钰臣也会做家事,给他帮忙,两个人一边商量工作的事。实习自然还是到“泛世”,绕了半天又回来了,查钰臣想让忻楠提前把合同签好。

“主要是为了后面的工作好安排。”

忻楠把葱姜蒜末丢下去爆锅,“兹拉”一声,香味扑鼻,有些奇怪地问:“那么着争干嘛?原先不是说好在开发部吗?”

“原先不过是个地区办事处,哪个部门还不都是一间办公室,是无所谓。现在办事处要拆开,一部分迁到上海,跟那边的办事处合并,一部分要留在这里归到总公司下属。”

“这样啊,那你到哪儿?”

“可能去上海。”

“……”

“要是你的话想在哪里?”

“我短期内恐怕离不开。”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嗯,我想也是,”查钰臣点头:“这样的话签到技术部好了。”

“到生产基地吗?”

“不一定,内部消息,研究中心的文也批下来了,就在经济开发区。”

“咦?”忻楠是真吃了一惊,“什么规模的?”

“跟德国本部的规模类似,比设在美国的那个规模还要大。”

忻楠瞪大眼晴,目眩神迷,“‘泛世’想干嘛?”

“市场市场,还能干嘛?”查钰臣笑,“我们赶上了好机会。菜!看你的菜!再不翻就糊了!”

查钰臣倒是没觉得小年妨碍了忻楠的对外发展,他太了解忻楠的脾气,何况不管是业务部,还是开发部还是技术部还是其他什么,都埋没不了忻楠,他太聪明太刻苦太执著,想不做到最好都难。

相较于查钰臣对小年一向的温和,季雅泽的脾气就差很多了。第一次来看他,就把速写簿和铅笔丢在小年面前,教训他:“右手不是好的吗?干嘛停下来不画?”

忻楠有点心疼,“他伤还没全好呢,过一阵儿再说不行吗?”

雅泽凤眼圆睁,“你不懂就别瞎掺和!画画儿也讲究艺不离手的,好容易学到这个程度,一旦停下来就不是原地踏步的问题,而是一退千里。他再不赶紧捡起来,前面学的就全废了!”

忻楠皱眉,“那你也好好跟他说啊,那么凶干嘛?”

雅泽意外,“我凶吗?”

忻楠苦笑。

雅泽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转回头背着小年,他又悄悄问忻楠小年最近情绪怎么样,也不是不温柔的,你说他对人好还是对人坏?

忻楠说还不错,除了第一天回家看起来有点情绪低落,后来都安静温顺,常打瞌睡,忻楠觉得这是好事,睡眠可以恢复体力,醒着时跟他说话都应的,笑容也比以前多,虽然不是什么畅快出声的大笑。

“看起来好像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忻楠说,“能忘了最好。反正我们也不想再谈那些。”

雅泽靠在走廊里抽烟,眉眼朦胧,看起来没他那么乐观。

“有什么不对?”忻楠问。

“……我以前去看医生的时候,”雅泽说,“他说把事情埋在心里不是好事情,非要把它挖出来,一次不够两次,直到能够面对面看着它,觉得它不会再伤害你,事儿才算结束。”

忻楠皱着眉,摇头,“听起来挺残忍的!”想一下又说:“干嘛非得重复让人难受的事儿?找罪受吗?反正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也用不着再害怕,不愿想起那就忘了呗。”

雅泽笑,“忻楠,我最喜欢你心软了。”

“看看再说吧,”忻楠结束。

两个人进屋去,看到小年半躺在沙发里,瞪着窗户外面发呆,手里还捏着速写簿和笔。雅泽走过去检查,雪白的纸上画着沙发对面电视机的轮廓、木格子窗框和映在窗框里的枯枝,看了几眼,他皱起眉来,“退步了!从今天开始,每天画二十幅速写。”

“……没有那么多东西画。”小年有点怯怯地发表意见。

“什么叫没有东西画?”雅泽瞪他,“晴天和阴天的东西一样吗?早晨和晚上的东西一样吗?哪,还有个大活人,多少角度给你画,还说没东西!”

小年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忻楠叹口气,再一次抑制住自己,以免成为一个过于溺爱孩子的家长。

虽然不是特别赞同雅泽的话,忻楠还是留了心。小年这个孩子太内向,从这次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受虐待挨打,肯定不是一个短时间,却没有人知道,他也没跟任何人说起,如果不是最后那个意外,可能那种情况还会持续很久。

那么,他是真的开始遗忘了呢?还是伤害仍在心底,被隐忍着掩藏着,痛楚依旧存在?用了心下去,许多蛛丝马迹自然无所遁形,忻楠开始发现事情确实比他想象中要糟一点。

小年仿佛总是睡不醒似的,白天也常常打瞌睡,但很容易惊醒,一点点声音就会让他猛地睁大眼晴,略带着惊恐瞪视四周。

忻楠怀疑他晚上也睡不好,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孩子的脸色一点没恢复过来,还是没什么血色,眼睛下面青黑色的眼圈总也褪不掉。而且一天三顿加上点心宵夜的喂,他体重居然还减轻了,原来桃子型的面孔,现在已经变成瓜子型,下巴尖的硌人。

忻楠看在眼里,愁上心头,他又不愿主动挑起一些敏感话题,怕小年受不了。找个什么机会才能开解那孩子呢?或者再去问问雅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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