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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开暮落(14)

同样的身体,完全不同的灵魂。

那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话,他们却轻易的相信了。

虽然不是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婴儿,虽然不是那个奶声奶气叫着爹娘哥哥的小女娃,虽然不是那个羞答答跟在身后的小丫头。

但是,看到那双压抑着,却又是那么渴望的冀求着他们原谅的眼睛。

谁能不怜惜,谁能不心软。

那是个好孩子啊,就算是个妖怪,就算是个鬼魂,那也是他们的孩子和妹妹。

渚英递给夭红一幅画,那是她刚刚被带走时,他画下的。

夭红慢慢的把画展开,久久,她微笑的流下泪来。

那画里的人,有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样就好,只要这一刻就好,原来被承认和被原谅的感觉,是那么的接近幸福。

在家人温暖的怀抱里,夭红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实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不再是幽魂。

那场巨大的风波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在酒肆茶馆里依然可以听到说书的人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那已经成为传奇的故事。

守贞自尽的渚莲被朝廷追封为妙华贞女,不光是西南,连都城也开始兴起供奉妙女,据说可以保佑女子找到好姻缘,香火很是旺盛。但是,故事最后出现的酷似逝去的将军夫人的宰相义女却并没有人见过。

于是有好事者传言,那义女至孝,为抚慰宰相夫妻丧女之痛,发誓在相府里侍候他们终生。也有的说,是因为她长得太过于像妙女,宰相夫妻一见之下更加悲伤,便远远的将她安置在别处了。

但是流言是不可尽信的,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

夭红其实经常在大街上晃来晃去,但是没有人指着她大叫,看,妙女!事实上,夭红觉得她就算站到妙女祠里去,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她就是那个被当作红娘来供的,传说中的妙女。没办法,这个时代又没有照相机和无孔不入的传媒,一张脸的走红度远远没有这个人的八卦来的高。夭红也就乐得逍遥了。

开始的时候,宰相府里的人和鸡婆的司空图是不放心她这么到处乱跑的,不过大家很快就发现了只有夭红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夭红的这个真理,也就随她去了。

盛夏时分,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的都城是很难熬的。夭红是第一次用实在的身体体验到这个滋味,就更觉得难受。

每天最热的时候,夭红会悄悄的溜到都城左近的一片小林子里,让那林间的溪水和茂盛的树荫为她降一降火气。有时候她会好笑的想,这样看起来很像《新白娘子传奇》里面上山避端午的小青诶,只可惜她更喜欢的是电影里面那条天真邪气的妖蛇。

把马儿拴好,脱掉绣鞋,卷起裙子,三两下爬上一棵粗壮的老树。

浓密的树荫密实的遮住了阳光,夭红躺在结实的树枝上,垂着手脚,煞是惬意。

四周安安静静的,溪水潺潺,蝉儿鸣叫,清幽的可以用来修行。想到这,夭红嘻嘻一笑,哼起了大吉祥天女咒。

清幽的林子,轻灵美丽的女声用陌生的语言唱着曼妙的曲调,徐离敛仔细的辨认,隐约听出应该是梵语。难得的起了好奇心,徐离敛循着歌声走过去,看见了一生都没有忘记过的美丽景色。

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荫中,清秀美丽的少女藏身于树荫之间,垂下乌黑的长发和白皙纤秀的手足。

徐离敛从来不相信才子佳人段子里那些矫情的一见钟情,但是有一瞬,他居然觉得心乱。

少女唱的兴起,和着节奏摇摆着双腿,带的一树的叶子哗哗作响。

真像个偷偷溜下凡的小天女。

他忍不住轻轻笑出声音。

这突然蹦出来的笑声吓了夭红一跳,顿时失去了平衡,从树上掉了下来。

吾命休矣——

夭红认命的闭起眼,却发觉自己掉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这也太老套了吧(某花也这么觉得~汗),夭红暗笑,睁开眼睛,半晌,赞叹的叹息。

从前她总以为,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来看,古代人再怎么美貌,也不过是比猿人好一些罢了。可是到这里的这几年,这种想法已经被陆续出现的美人毁的干干净净。本来以为这下绝色的男女算都已经见识到了,没想到还有这种绝品的男人,让她再一次长了见识。

挺拔结实的身材,俊美无俦的容貌,,深邃的眼睛里含着宝剑的锋芒。单凭长相论的话从头到脚简直挑不出一丝毛病。如果硬要说的话,夭红摸了摸下巴,不晓得他晚上睡觉磨不磨牙?

如果说徐离敛刚刚是对怀里的少女感到惊艳,那现在就变成惊讶了。

普通的女子,就算是风尘女子,落入陌生男子怀中,不是花容失色,也是含羞带怯。可是这个小家伙明显是看他看到浑然忘我,而且看样子就快连他也忘了。

“姑娘?”徐离敛不得不提醒。

夭红总算注意到徐离敛怪异的表情,直直的瞪了他半天,突然在他那形状优美的嘴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徐离敛反射性的像拎一只小猫一样把夭红拎开,逗的夭红放声大笑。

挣脱了下地,穿好鞋子,骑上马,再冲陌生帅哥抛了个飞吻,小红帽快快乐乐的回家了。

这次轮到徐离敛摸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佳人的背影。

十五~

绿树阴浓夏日长,

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精帘动微风起,

满架蔷薇一院香。

宝宝长着没牙的小嘴,咿咿呀呀的在凉席上爬来爬去。

夭红看他将要爬到榻边的时候就把他拎起来放回里面让他再爬。

娘亲“已逝”,父亲又常年不在府中,渚宰相同封惊云商量了一下,把他抱回了宰相府。结果一群人突然发现,宝宝的爹不在意,他们这些人又宝宝来宝宝去的喊得开心,宝宝竟然是没有正式名字的(我承认,事实是某花自己忘记了~)。于是七嘴八舌的一顿商量,最后渚宰相一锤定音,给宝宝取名封翼。

本来是希望他长大以后可以天高任鸟飞的,倒是让夭红偷偷笑了好久,封翼?风衣?瞄了一眼流着口水朝她爬过来的白胖小子,憋不住笑,真是好可爱的风衣啊!

这一走神,被宝宝抓到机会,成功爬到她腿上。虽然说她的身份已经从这小子的亲娘变成了姨娘,但是对一个还没长牙的婴儿来说,其实是没有差别的,这小子依然粘她粘的很快乐。

把小东西举到眼前,吧唧在软乎乎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冷不防想起前几天的“艳遇”,笑得见牙不见眼。

“红儿。”

“娘。”渚夫人笑得很开心,“别再逗翼儿玩了,我们该走了。”

“我知道了娘。”把宝宝交给奶娘,夭红挽着渚夫人出府,上了马车。

今天是花祭,夏天里最热闹的节日。

这一天,人们采摘时令鲜花供奉仙人,祈求一年平平安安。未婚的女子,也可以在这一天用鲜花向心仪的男子示爱,男子若是对女子也有意,就会替女子将花簪在发髻上,表示两人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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