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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旧事(252)+番外

作者: 锦秋词 阅读记录

“朕只想永远留住她,不要她再为不值得的人浪掷生命。”慕容媗双目赤红,狠狠瞪着钟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我与她。我不会再容任何人伤害她!”

“朕不会再让她离京,朕会保护她,甚至……可封她为女后……以朕现在的威能,有谁敢说个不字!”

钟仪暗暗心惊,她守在慕容媗身边十九年,何曾见过她这般不惜一切的态度。要知道她虽近十年来端凝稳重,上位后更是一身王者之风,喜怒不形于色,但她小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她也曾爱恨分明,敢骂敢闹。钟仪常被她缠得头痛不已,若非天上的月亮难摘,只怕也早已双手捧上。

只是……即使她这样千般渴望,到底还是不能教她如愿。

她心中感叹,脸上仍是笑眯眯的,“我可没有说半句不好,想来文武百官也无人敢反对,只除了一个人。”

她伸出一根指头,遥点着龙床上睡得人事不省那人。

悠悠道:“我的皇上,莫要忘了,此人当年是怎地避祸离乡,脱出门楣的。此人曾被赵姜所害,骨肉亲离,忍辱含羞,对这种事情恨之入骨,避如蛇蝎。就算天下人都不敢逆你的意思,想必她也是不肯的。”

瞧着慕容媗突然褪尽血色的脸,狠狠咬了舌头一下,淡淡的血腥味充满了口腔,她就带着舌尖上那隐隐的疼痛,微笑着一字字说下去:“若想前情尽毁,恩断义绝,你大可一试。”

言毕,她悠然转身离去。

立于中庭,负手,看那暗淡不明的漆黑天际,一如在豳州那时,她也曾这般守着,翘首看云。

过了不知多久,慕容媗唤人进去,将人抬去了前皇子丹麒的寝宫。

她松了口气,打算离开,回头时赫然见到窗内那怨毒的眼神一闪。

虽然只是一瞬,她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从金殿滴血验亲,到策划逼宫,再到识破帝皇心事的今日,慕容媗的疑忌之心已经累积到顶点。

更何况永家掌握着皇族秘辛,慕容媗现在坐稳了皇位,若想继续稳妥下去,当会除掉一切对她有威胁的人。

而今日此事,无疑已将她心中最后一抹旧情也消耗殆尽。

从今日起,她大概已只会筹谋怎样除去她,不会再对她说,命要长些才行。

未到二十年之约,她已厌弃她了。

既然这样,她也已可以离开了。

“忠仆不事二主!”她也是累了,不想再去效忠他人,且将就些,顺她意而止吧。

“钟大人!”宣旨之人念罢圣旨,见她没甚反应,提高声音唤了一声。

钟仪眼神如刀,一记刺来,身边宫侍心神如被利刃戳入,手中所持托盘竟然脱手砸地。盘上托着一杯御酒眼见就要洒在地上。

众人惊得声音都忘了发出,却见眼前一花,牢里飞出样东西,裹住那酒杯往内一抛,竟到了钟仪手里,里面八分满的酒液,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钟仪嘻嘻一笑,“谢主隆恩。”

仰首,众目睽睽下一饮而尽。

酒一入肚,她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传旨官见她面上变色,还道毒药发作,连忙开撤。

那捧酒的宫侍迅速从地上捡起托盘,颤声求道:“请,请大人交还,还御杯。”

“叮”一声轻响,空杯已掷还她盘上。

众人瞬间撤走。

留下表情怪异的钟仪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不是毒酒,慕容媗想干嘛?

众人撤去不久,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人低声唤道:“钟大人……”

钟仪听得是自己手下的声音,惊讶不已:“我在这里,你们怎么来了?”

“是太傅传圣上口谕,让我们来带您走。说是皇上不能贸然放人,要装成你逃狱的样子,外面的守兵得了圣谕,不会刻意刁难。”

那手下道:“太傅还说,忍得一时之气,出了京城,天高水长。”

钟仪不禁笑了起来,这个常悦,真真是天真到底啊。

慕容媗当是难抵常悦死缠,想了这么个办法,既应了她所求,也座实了自己的罪。这么一逃,想在外面解决她,方法甚多。

只是,这样真的很有趣,比一杯鸩酒有趣十倍。

她大笑起身,“那就快走吧!”

果不其然,追兵并未死逼,但也没有跟丢。带她逃跑的手下,有意无意把她往高处引。

玉泉山,有一绝壁,她知道是那里。

到了那处,身边护她出逃的人只剩下数人,而一直松散的追兵却突然密密层层的围了上来。

“大人素来对姐妹们不薄,你们怎可这般苦苦相逼!”手下忍不住开口,一脸仓皇。

事情也已经脱出她的控制,无论谁被上百支黑黝黝的箭头对准,都会怀疑别人的承诺。

钟仪此时仰头望天,果然是一弯眉月,就似,配着高广额头未曾雕琢仍然清丽的眉毛。

一直不曾下杀手围杀,顾全的是常悦的面子,还是你我之间仅余的情义?

此时此际,明月当空,清风拂体,真是快意。

她长声一笑:“你们回去,禀告皇上,就说……我钟仪承她一路相送,二十年之约到今了断,永无续期。”

声音朗朗,金石铿锵,山间回音未绝,崖上的人已不见了。

众人纷纷抢到绝处探头一观,飘飘扬扬一袭白衣,翻翻滚滚的转眼消失在崖底的黑暗之中。

第133章 磊落女儿生无愧1

笑笑回府后一直提心吊胆,到得有人来报钟仪越狱,方放下半颗心来,不一时又报往山林处逃去,又道慕容媗果真有意放她一马,剩下的半颗心又放了一半。

到了临近天亮,却传出钟仪坠崖的消息来。

慌忙前往查探,却说只寻到一袭血迹斑斑的白衫,不见尸首。

到得第三天,有人上门,道出“镜花水月”四字,入得屋内卸去乔装,却是永七。

笑笑已将钟仪所托之物取来,此刻托出,又问钟仪安危。

永七说:“前宗主应是无事,行踪我等也不得知。”

说罢当面抖开那大包袱,里面有一个小木匣并数本书册。永七道:“麻烦你把这匣子开开。”

笑笑惊疑:“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机关,一开就射出暗器吧?”

永七:“不会,只是这匣子不好开,让你帮忙。”

笑笑狐疑,摇头:“我也不会。”

永七不耐,一把抓住她手,往匣盖上的扣子按了下去。

只觉指尖一阵刺痛,已被刺出血来。

笑笑怒道:“你暗算我!”却见血光闪现,那匣盖却“啪”的弹开了,她身子一晃,作出躲闪姿态,匣里却什么都没有射出来。

永七双手捧匣过头,单膝跪地恭声道:“属下永七参见新宗主。”

“……永七,你开什么玩笑?”

“这里有前宗主留给您的信,一读便知。”

匣里放了一封信,信下是一枚鸡血印章,一截弯弯的铁器,上面花纹斑驳,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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