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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红(12)

看来她应该好好念书……还是加强一下英语之类的技能,将来也有口饭吃。

“基于商业习惯,我不能透露买家的细节,……这是出货凭证,请你签个字。”小姐唾沫横飞。她至少在谈不大不小的“业务”。

花红懂一点道理,但没有任何兴趣。单子上还附照片、尺寸材质说明,骑缝章也全,金额嘛……算不错了。她回想那个毕野的画作,差一位小数点,还有十年的功夫。

不错了。

大笔一挥画完自己的名字,现金支票到手,心中是兴奋与满足的。两个人省着点也够了。

两个人呢!她还是挺喜欢有人做伴的感觉,不聒噪也不过分孤单,比不会说人话、不懂看人脸色的猫强得太多。

站起身,钢笔和支票收进手工布包,形式上礼貌一下道个别。花红下了楼梯,转角一个身影正看着墙上剩下的几幅画——是她的。

不自觉,双脚已经走了过去。她万分想知道别人对自己画作的看法,只给一个人、两个人看的宣言其实很可笑。

那人回头看看她,惊讶出声,“你是这位画家本人?”

花红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她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最后不得不承认,“是,是啊……这个,请问您对这两幅画有什么建议?画的时候我还太年轻,有些东西没有把握好。”

他看了她会,问了个意外的问题。“你几岁?”

花红抬头望进他深沉的眸,不知为何心中一紧。他的身高不赖,不是三等残废之类,也挺端正。“我……还没到二十。”她有些窘迫的低头。好象是太年轻了。

“没到十九。”他肯定道,“你画过十八岁祭,但没有十九岁的画像。”

真是太尴尬了!花红开始结巴,“恩,反、反正成年了嘛!我、想别人应该重视我的画而不是我的年纪。对不对。”额头甚至开始冒汗。第一次与观众交流,过分紧张。四处张望一下,幸好不大的空间里没有别人,不然洋相出大了。

还好他没有多说,只体贴的给她张名片。她连看都不敢看,直接放进包包里。“谢、谢谢!恩,我还没有名片……希望你有个美好的下午。再见!”镇定,镇定!当这是临场测试不就可以了?

“对了,我忘了说一点。”

什么?

他望着她脱下厚实长外套的高领毛衣,“其实你的身材很好啊!相信过几年,你会成为美女的,画家小姐。”好好打扮一下就可以。这年头谁不是三分姿色七分打扮?

“啊……我还有事,再见!”花红拔腿就跑,一点也顾不得“艺术家”的形象问题。

坐上车,把名片拿出来看。不明所以。字和意思都不明白。

卞……酆?怎么念这个字?亏自己还是中文系的,连中国字也会有不会读音的时候。认输,回去查字典。

广告公司的总监,另一个头衔文化传播公司的执行董事……那是个什么差使?董事还分执行和挂名的?花红将设计精美的纸片扔回包里。反正都没听说过,谁知道那种公司能开多久,又能有几只小猫在里面工作……就像传销老鼠会里的人每个都是专员、主管、经理的,十分好笑……

晃晃悠悠中花红打了会瞌睡,不想坐过站头,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急得团团转,最后只能伸手招出租车——多花了不少冤枉钱。好事坏事总是会一起来的吧?

有些受打击的辗转车站、银行、菜场,最后疲惫不堪的回到家——居然有人在唱歌,或是在放录音带。走进昏暗未开灯的客厅,穿过狭小的短短走廊,来到院里的厨房。

是李春燕在唱歌。唱得非常好,一般人根本唱不上去的高音轻轻松松就吊上去,又立即可以低下两个八度唱低音。音域之宽广让人极端嫉妒。

至于歌词——不懂。

见到花红回来,李春燕打住,“我看你没回来,先拿冰箱里的东西做饭。”液化气炉上一边烧汤,一边在清蒸,切好的蔬菜装了几个大碗,准备一等炉火空下来就炒菜。

“你唱得很专业。比管弦乐还好。”

“……我更喜欢吹单簧管,不过声乐算是本行。”

“你刚才唱的不是阳春白雪的那种美声。曲子很熟悉,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是歌剧。”

“……唱得很好。”以为自己性情冷淡,其实该有的热情和好奇心一点没少,不过以前没发掘自己情绪上的潜力而已。“如果去唱流行歌说不定能当歌星。”

“我不需要当明星,只要能上台唱一首歌。”

“很了不起的理想。但你打算怎么出名?上舞台可不是说上就能上的。”

李春燕将汤锅端下,换铁锅,倒油,再扔下切得精细的葱末和大蒜末。手法纯熟、工夫到位,看得自以为入得厨房的房东惊讶不已。“先练好嗓子、赚足够钱,其他再说。”

“你工作的地方也可以先表演起来,可能会有人自己找上门。”

“没人会在歌舞厅里唱原文歌剧,受欢迎的都是些什么妹妹大胆往前走的东西。”

“因为大家都能唱,所以叫通俗。所以能赚到钱。”李春燕不答,手里迅速的加调料,利落的翻炒、装盘,鲜绿的颜色像刚采摘下的一般,比花红半黄半绿、糊成一团的强多了。

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做出的肉类菜肴可以吸引像冯晶那样品味不高的食客。

“好吃。”

“先去洗手。”

好象倒转回小小孩的时候,妈妈弄了一桌子的菜,女娃娃用手抓了块肉偷吃,结果东窗事法,给大人赶到水龙头前将沾了酱汁肉末的爪子洗干净。

连阿咪也违反用餐规定,循着鱼骨头的味道一路跑来,哀怨的盯着新饲主。真是只谗猫!

在已长大的猫盘子里分下鱼头鱼尾,李春燕招呼花红一同坐下用晚餐。

像一家人。

做完不多的功课,一周以后才交的评论文章开了头,再也写不下去。花红本就不是喜欢文字工作的人,写这种不喜欢的玩意更是伤脑筋。看看在记乐谱、指头在半空中上上下下模拟吹奏的房客,“去公园练?”在家鬼叫的话,邻居们齐聚一堂兴师问罪不可。还好公园是免费开放的。

像初见到她时一样,李春燕坐在草坪上,沐浴在初春三月暖暖的阳光中。

而花红则是拿了大画板和一把铅笔作画。画里有阳光,还孩童,有嫩绿树芽与青黄交接的草地,还有吹着交响乐和流行曲改编的——萨克斯,她什么时候改装了自己的吃饭家伙?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萨克斯时下很是流行。

不知这种快乐的日子能维持多久……

第 4 章

第二次参加大学的期末考试就熟练多了,懂得临时抱佛脚和应付课程考试。

而国画课程得到个优,太意外了!这好几个学分得高分,白白混到少少的三等奖学金,气死捧书苦读的同学们。原来大多数人比她臭多了,毕竟她的美术功底深厚,即使不能融会贯通可也对构图线条什么的非常在行。国画老先生还特地问她以前有没有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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