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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成说(101)

第47章 为任,必知深浅

意料之中的,虽然文秀上次得到了程萧暗中的帮助暂时躲过了西乌大将查克希的一次围攻,可毕竟是经验不足且年纪尚轻,更重要的是他的背后还有一个精明阴狠的燕文寒秋算计着,怎么看都觉得胜算不大。

程萧在三年前被燕文寒秋调到守边的远疆去了,至于为什么燕文寒秋没跟我说起过,不过根据他那一次的打算来看应该是早有预谋让他选择一条不归路去走的。

我思来想去,能猜想得到的可能性就是不断的让有才华和野心的人闲散一边,等他挨不住,自然会想到其他的方式去出人投地。

可销声匿迹了三年之后要如何归位且被重用才是最为直接的方法呢?当然是巴结权贵来得最快了。

而在北邑来说,权贵两字的全部分量就等于一个文家,以一个被皇帝分封为异姓的王爷来说,他需要带兵打仗,需要通过不断的立功来表现自己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而拿什么争是个问题,要怎么争还是个问题……

不过从程萧的角度上来说,站在那种位置上去巴结文家便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也是燕文寒秋一直闲散他三年所想要达到的目的,他这一松口,刚好成全了燕文寒秋的动作……

而燕文寒秋也断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程萧固然是个很好的饵,料定了他和文家会成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局面,再加上文贵妃身下的又是一个儿子,文家不趁此拉帮结派又怎么能以强大的优势扶燕文卓上位?

燕文寒秋是耗准了这么一帮人的算计,刚刚好好的安插了一个程萧进去,眼看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不肯安分,静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些政治阴谋的地下总会有牺牲品,就好比我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子瑛也是连着被舍了出去的,而文秀也成了一个不得不舍的角色。

想来我也是有些胸闷的,这么多复杂而残酷的事实都不是我能选择和控制的,就算现下稳坐东宫,可到时候一旦南梁北邑反目,最尴尬和危及的也是我……

到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翻天翻地覆的景象呢?

有时候想想都会觉得心惊胆战,可我偏偏是个总喜欢往坏的方向去想的人,因为如果我连最坏的打算都做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呢?

就算是早已经内心里天翻地覆了也不会让自己做没有准备的面对,我企望着能把握住命运,可惜,那是太过漂浮的奢望,可如若有半分的机会在眼前,我定会让自己狠狠地握住它,绝不放手……

日子还得一天天的过下去,冬天过去春天已经过半,四月份的天里非常舒服,只要天气好,我就会带着烨儿到院子里晒太阳,偶尔扶着他让他学走步,可五六个月的孩子还毕竟太小。

我只能让他在地上铺的席子上爬一爬,锻炼锻炼身体,然后站在一边对他招手,看着他朝我爬过来然后咯咯的笑。

那挑起眉梢的眼睛炯炯有神,看着,我便觉得我很幸福。

也许从前因为自己的曾经的境遇和后来的特殊位置的缘故,我很少感到什么事情能让我认为自己身处在幸福或者靠近幸福的地方,我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沉默和坚韧的心接纳并消化所有我愿意的不愿意的世事。

直到今天我看着自己的孩子天真而可爱的笑脸时才感到前所未有的安慰感,这个幼小的生命因为我而来到世间,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和我血肉相连的至亲之人,我全身心的爱和温情都想给与他,陪着他健康快乐的长大,读过岁月静好,看过覆手经年。

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种很强烈的责任感和莫名的担忧,真是半是甜蜜半是伤……

继上次珍珠闹自杀的事件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各种场合也很少见到她的出现,我问过李德胜,他说珍珠大概是上次投河之后着了凉一直在宫里修养,我让刘成去太医院找江太医过去问诊,每三天过来跟我报备一次……

想到今天又是江太医该来的时候了,却到了晌午还没见人影,我问李德胜“江太医人呢?今天怎么没来?”

李德胜正带着烨儿玩,见我问,忙答“公主,按理说该来了,要不,我走一趟看看去?”

我点头“恩,你走一趟吧……”

旁边正擦桌子的如意又不乐意了,扭头蹙眉看我“公主,你就是跟菩萨似得,总下不了那狠心,珍珠可不是神仙,珍珠是妖精,你还管她,她岂不是觉得这么害着我们就是做对了嘛……

看她上次那话问的,理直气壮的。公主生了小皇子,她脸面都不露一个,凭什么我们就得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一边的菊姑从李德胜手里把孩子接了过来也轻声劝我“公主,以珍珠的性子,怕是现在您做了多少她也不会往心里去的,何必跟她操心……”

我轻轻一叹,调眼扫了一圈“从感情上讲,去与不去都是小事,她理不理解那也是小事,既然皇上让我统管这后宫,有很多事情即便是我不愿意而为的事情也必须要兼顾周到。

公是公,私是私,无论面对谁都必须要公私分明,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这对我和烨儿也没有好处而言……”

“公主,您和珍珠之间的隔阂皇上显然也都非常清楚,连皇上自己都从不临幸珍珠,也是很明确的表达了皇上自己的立场了,您不必担心这么多的……”

我笑笑摇头“这个皇宫里究竟谁才是自己人?谁又敢说谁就是谁的前路知己?

如果没有一个人能被说定,那么皇帝这个角色就更是大大的不能了,试问天下有人是皇上的知己吗?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前人说出来总有前人的理由在的。”

我挪眼看他们“永远记得不要肆宠而骄,人本分一些不会惹祸,低调一点不会招记恨,有自知之明的信念,才能安保自己一生都安稳,不然,文贵妃和珍珠就是眼前最好的反面例子……

这个道理适用于你们任何一个人,自然也适用于我以及我和燕文寒秋之间的夫妻关系……”

菊姑不再说话,点了点头,似乎在心里思索什么……

我的确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这一点不假,燕文寒秋也与我有很深厚的感情这也是事实,可我在拥有这两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之后必须需要清楚更多的东西才能稳立不倒,马虎不得半分。

皇后不过是个名分,有来自然也会有去的,而燕文寒秋是个皇帝,可他也是个男人,是一个人,是人就都有人性的劣根性和弊端。

如果他喜欢我,会在他的心里给我留下一个女人的位置;

如果他敬重我,或许在他心里留给我的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男女关系,而是知己、是伙伴,这比起一个女人的重要相差太多,也稳定了太多。

于此,我就不能再去做一些小女子心胸里的爱很情仇的判断,我要站在跟他想同的位置,忧国,忧民,理智的处理好所有的事务,帮助他,支持他,同时也获得他的信任和尊重,为自己和儿子挣得一个牢不可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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