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根本就不输那只狐狸母……”
我苦笑,连我这么宽善的人底下的侍女都能怎么评价出口不知道虞宸宫里的侍女该怎么使劲的损我呢……
“公主,不得势便罢,如若是得了势,那就千万不能松手,属于你的东西,怎么也要牢牢地抓在手中才是……”珍珠摩挲着我那宽大而华丽非凡的袖子,眼神真挚的对我一字一句的道,那神情像极了那时。
我又想起南梁邀北邑使臣盛筵的那个傍晚,子瑛披着一身姹紫绚光推门而入的时候,珍珠与我郑重其事的对话,那神情,我一生都不能忘记……
不知为何,我再次看到她那双倔强而执著的眼睛的时候,内心里的那份相知相惜之情却刹然变成一股莫名的担心和疼惜。
太过执著的人不会获得幸福,太过倔强的人不会得到快乐,如果她是这般重情重意的人,穷尽付出,在所不惜,那如果当一切都成过眼云烟般的渐渐消散之后还有谁来给她守住内心里那份纯粹???
她又会如何?玉碎?瓦全?我不敢猜测……
“公主,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
她笑得很灿烂,转身去给我拿裘袄。我呆立原处,心下里跳的厉害,头际渐渐发紧……
满门宴是在大殿里举行的,燕文寒秋和我都是盛装出席,他牵着我的手从侧门走上主位。
“新年伊始,朕与皇后在大殿里的邀群臣百官荣享盛筵,愿新年新气象,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台下的人皆起身下跪,叩首迎拜“佑我北邑万代,恭陛下圣安,皇后千安……”
三拜之后,燕文寒秋挥手,众人起身,一一落座……
席间笑语欢声不绝于耳,歌舞,杂技,书画,节目异彩纷层,我是穿越过来的人,这些节目着实不能引起我的兴趣,看了几眼,便开始专心吃面前案上的东西……
燕文寒秋不断给我夹菜“多吃一些,那么瘦,以后怎么受孕怀胎,那江太医的药膳可否管用?”
我笑着娇嗔“皇上让我多吃,原来是为着自己的孩子好啊……您不都已经有了两子两女了,还稀罕什么……”
他笑得倾国倾城“稀罕,皇后的子嗣,朕自然稀罕得紧……”
我笑笑不再言语……
扫眼过去,下面坐成两路的人们,突然就想起那时候,在南梁的光景,我坐在后面,子瑛坐在前面,他冲我笑,我抬脸回了个大方的笑容给他……
往事如同慢放的胶片历历在目,而弹指一挥间竟然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物是人非,物是人非,物还是,人已非……
“不喜欢?”燕文寒秋侧过脸来问,一只手已经牢牢握住我的左手。
我尴尬的笑笑看他,又瞥瞥台下的小孩子“那么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燕文寒秋朝下面望过去,那四个小小的幼童,稚嫩的可爱。
他感叹“等他们长大之后我们也就老了,然后老死或者病死,一代一代这么继续传承下去,总是会后继有人的……
只是,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唯一的,死了就没有了,所以,趁着现在还年轻还有力气,更当好好珍惜,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死也死得值了,死的无憾了……”
我别过眼,不看他“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嗯,不算吉利话,不过却是些心里话……”
他脸上带笑,眼色熠熠的望着眼前的欢歌笑语却吐出这般有些伤感的话,我心一酸,对他,有了新的理解和浅浅的心疼……
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它说:有些人,你可以爱,却无法拥有;有些爱,你可以体会,却无法到达……
此刻,我深深的体会着这句话……
这场宴席还算吃的顺利,宴席散过之后,后宫嫔妃退下只剩我和燕文寒秋还有一些大臣在殿上,新年里要有几天不上早朝,所以需要交待一些事情……
留下的人里还有江太医,燕文寒秋提升他做太医院的总督监。
江太医有些诧异转眼看了看我,我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待燕文寒秋转过身跟其他大臣交待的时候,江太医踱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跟我道“老臣之前只是尽到为臣之道,在皇后娘娘的开导之下认清情势和大局,才全盘托出、交代实底的,于功于德都不值得皇后娘娘先是封赏而后又得到皇上的提拔,老臣受之有愧……”
“别慌,那件事件之中只要是立功之人,本宫皆有封赏,且并非只有你一人而已。
连张东本宫也未杀,既然说到本宫自然会做到,得功之人封赏,折功之人惩处,这就是本宫的原则……
而你,救了李德胜,还立了功,于情于理本宫都该赏你。至于提拔之事,能者多劳,只要是能有助于皇上治理国家的都予以考虑和提拔。
举贤自然论德论才华,既然你有这个才华,这就是你应得的,若想着不妥贴,日后就更加尽忠职守吧,也算是你对皇上的一分忠诚了……”
我的一番话说得江太医一怔。
“记住,本宫只是举贤,而非纳贤,如有犯科之事,照治你罪,绝不手下留情,你莫要让本宫失望了……”
他敛摆朝我深掬一躬“皇上得此皇后,我北邑之幸,苍生百姓之幸……”
我淡笑不语,从他身边缓缓走过……
回到青园里,李德胜他们已经站好一排准备给我拜年了,我看见如意跃跃欲试的着急样子,觉得好笑极了……
我被簇拥着坐在榻上,然后是珍珠,如意,李德胜,刘成一一拜过,我都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色锦袋,里面各有十两银子……
然后是剩下几个从南梁带过来的太监宫女,也是人人都有份……
拜也拜了,分也分了,珍珠和如意开始给我卸装,凤冠阿,礼服啊一一脱下后精心收好。
“公主,皇上怎么没有过来?”珍珠在我耳朵边小声问。
“皇上有事在身……”我答她。
从镜子里往后望去,珍珠的脸笑容僵了僵道“今儿才初一,怎么说也要陪着公主啊……”
“皇上自有他要忙的事情去办,总不能一天到晚的窝在青园里吧,就算他应了,我也不能让,这是为政的大忌……”
“可……”
见她还要继续说下去,我打断她的话“不管是谁,做人就要有个长远的眼光和识大体的智慧,如果我连这点都看不开,成天围着他前后,拖着他拽着他,对谁都不是件好事……
且儿女这等私情怎么能跟国家大事相媲美……?糊涂了不是……”
“公主,你现在还想着子瑛公子吗?”珍珠轻轻的问,似不经意的给我继续梳头。
“珍珠啊,你还是不懂,也许你到了我的这个位置和境遇之后你就会懂得,男女之爱和夫妻之情终究是如何的不同,执子之手与子成说,他牵了我的手,我必与他携手同老,一生一世……那样稚气而简单的问题,以后不要再问了,没有意义了……”